第3节(2 / 2)

gu903();从宫里来的人衣着服饰很容易辨认,老奴说是东宫寺人不会有假,北苑里的贵客肯定是太子。

孟婉月是将门养出来的嫡女,她岂会不知前院女眷不得妄入的规矩?她又如何辨认不得从东宫出来的寺人?

“你观她步伐神形如何?”姜昭手支着下颌又问,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疑虑,万一孟姑娘是被人设计了呢。

“初时步伐略急,到了北苑附近微有踌躇,被寺人叫破后步伐颇有章法。至于神形,因为老奴离得远看不很清,但肯定其进入北苑的时候给人愉悦之感。”

闻言,姜昭轻笑了一声,得了,孟姑娘是巴不得跑到北苑和太子相见呢,二哥的婚事吹了。

也是,太子是一国储君,相貌文雅,外面还营造了一个贤良的名声,孟婉月对其仰慕一点都不奇怪。虽说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但太子嫔、太子良娣未来指定要比一个侯夫人强。

既然这孟姑娘已经有了青云志,她索性就撩开不管了,二哥娶了她才是祸害两不相宜。

另外,仆妇看着她进入北苑,太子并无阻拦,想必是妾有情郎也有意。在她们安国公府的地盘上两情相悦两厢奔赴,情意感天动地!

“真是一段佳话,古有书生小姐私奔,今有太子孟家女情难自禁。”装模作样地感慨一句,姜昭开始好奇情之一字的威力,两个人狠狠地往她公主娘亲脸上打耳光,当真不担心安国公府和端敏长公主的报复?

四大贴身婢女随侍在姜昭的身旁,闻言嘴角抽了抽,郡主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味。

“郡主,这只能称偷情,不配佳话二字。”

“是昏了脑子吧,还是太子呢。”

“听闻孟家女的风评也极好,怎么会?”

“四妹妹呢?两人一同离开怎么只有孟家女一人出现在北苑附近。”姜昭小小解开了一个疑惑,转而关心起姜晴来。姜晴心高气傲,眼睛几乎长在了额头上,突然嫁给住在府中的远房表兄令她也吃惊,后来得知姜晴已和那人有了肌肤之亲,姜昭还以为姜晴是贪恋上了那人的容貌。

可现今一看姜晴的手笔,所图颇深……若不是她在赴宴的时候就命人暗中跟着孟婉月,还发现不了姜晴的猫腻呢?

“四娘子先是假装腹痛同孟姑娘分开,之后在目睹孟姑娘进入北苑后,往园子的西北方去了。”仆妇将她看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迟疑了一下又道,“园子的西北方同三房的住处相连”。

三房在府中地位低,行事胆小慎微,向来明哲保身,不可能会参与到姜晴的算计中去。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清隽的脸,姜昭心念一动,所谓的远房表兄与三房婶娘有亲,一直住在三房的院子里。姜昭曾在姜晴婚后见过他一面,那人眼神清明,行事不卑不亢,对安国公府颇为冷淡,所以该是姜晴算计了他。

如今,姜晴搞了事情之后往三房的方向跑,目的不可谓不明确啊?

“我们也往西北去。”姜昭想去插一脚,毕竟三婶娘对她还不错,陆表兄生的也真的好看。

***

陆照死在庆平三十年的冬天,他从一介书生爬上首辅之位的第四年。

天降大雪,冻死牲畜百姓无数,北边的游牧民族结为部落同盟南下入关,将士愤死抵抗,战事焦灼。

景安帝老迈而偏执,性情难以捉摸,不仅对灾情视若无睹,还执意要亲征同戎人作战,结果在北征途中染病身亡。

景安帝一死,朝中官员各自拥护皇子夺嫡,对他群起而攻之,陆照冷静应对却败在了自己的家中。他细心养大的“独子”在他的饮食中下了毒药,口口声声要为已经覆没的外家报仇。

安国公府姜家给了陆照一生最大的耻辱,他在成为首辅的第一年就用了雷霆手段将其覆灭。姜家消亡,姜晴自尽,陆照却不曾对姜晴的儿子陆逊动手,虽然他不是自己的血脉。

多年教养,姜家一事对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陆照原以为陆逊能看清姜家的死因,却不想养出一个祸害。

听他洋洋得意寻到了生父,听他贪图自己手中的人脉与资源,陆照神色平静,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将砚台砸在他的头上。

如此狠毒小人,陆照怎容他用自己独子的名头败坏陆家的名声。温热的血溅在脸上,陆照闭上眼睛的时候已经感受不到雪日的冰冷了。

他死在了庆平三十年的冬天,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如今是庆平十五年的春天。这时,他寄居在表姨母的府中,为即将到来的春闱做准备。而这日,他被表姨母府上的世家贵女姜晴算计,被泼了一盆洗刷不干净的脏水,从此君子无华。

一股一股的燥热向身下涌去,陆照的眼睛深邃而平静,注视着周围熟悉的摆设,他的牙根慢慢咬紧。

上辈子姜晴用表弟七郎身边的小厮诱他到水榭,点上情香迷惑他,他中了招却死死守住了最后的清明,根本没有动她一分一毫,甚至以为姜晴也遭了别人算计。

毕竟,他的身份相对于公府的贵女实在卑微,姜晴便是喜欢他也不可能自甘堕落到用这种手段。可惜,他的好心算错了,他坚持到最后等来了姜家的奴仆,等来了姜晴口中的情难自禁两情相悦,等来了七郎身边小厮的作证,等来了姜晴已和他有肌肤之亲的传闻。

姜家同姨母两厢施压,他必须娶了姜晴,别无选择。

这一日,成为了陆照心中永远的结,即便日后世人看轻他,姜家羞他辱她,姜晴另怀他子,都比不过今日。

是上天有意捉弄吗?让他死后回到了今日。

陆照低低笑了一声,眸中冷光凛冽,即便他现下已经中了情香。

眼下的他是庆平三十年众人眼中心思难测的陆首辅,不再是二十二岁尤显青涩的陆照。

他等着下一刻姜晴的到来,上辈子他不知姜晴为何如此作为,现下的他只一想便明白,眼中唯余冰冷的讽刺。

权欲之争下,他不过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陆照来不及离开,他站直身体冷冷看过去,一眼之下,心神大震。

映入眼帘的女子并不是印象中一身红衣嚣张跋扈的姜晴,她穿着淡蓝色的襦裙,乌发如墨,一双清透如琉璃的眸子带着好奇望着他,白皙精致的脸上尤带着几分同情的神色。

明月郡主姜昭,陆照记得她。

怎么……会是她?陆照的眸光微许的迷离。

“陆表兄。”姜昭打量着面前清雅出尘的男子,漂亮的眼睛稍稍睁大,眸光发亮,不由在心中赞叹芝兰玉树朗月入怀。怪不得,姜晴栽赃陷害人找到他的头上。

“为何是你?”少女清灵的嗓音入耳,陆照定了定心神,暗哑着声音开口。引他来的人用的是七郎的名义,该出现的人是姜晴,无论如何都不该是明月郡主姜昭。

安国公与端敏长公主的独女,安帝捧在手心的掌珠,如同她的封号明月一般,姜昭尊贵,是旁人触之不及的空中月,缥缈不染凡尘。

屋中的情香安静地燃烧着,陆照漆黑的眼眸注视下,姜昭突然有些怂,眨了眨睫毛,手指朝外头指了指,开口道,“方才本郡主看到四妹妹急慌慌地朝这里跑来,一时好奇也跟了来,谁知道她一看到我的软轿就脸色大变,扭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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