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长了翅膀般,飞入盛京百姓耳中。
有人言,容尚书素来清正廉明,正因如此,才不堪忍受其妻犯下重罪。
有人反驳,容尚书冷心冷情,妻子方入狱,便不顾念十数年夫妻情谊,行休妻之事。
双方争吵良久,亦未说服对方。
忽有人提及,太后寿辰当日,容尚书于大殿中不识亲子,此事当如何评判
众人皆默。
虽容大郎形貌消瘦,然五官未变,连继母都能认出,缘何容尚书身为亲父,竟不识亲子
“容大郎本就为大逆不道之人,回京却不归家,见亲父不认,与容尚书何干”
茶馆中,有人不忿反击。
众人细细深思,似确实如此。
从古至今,父母不慈为小事,子女不孝为大事,容奚如此行事,算引起众怒。
连皇宫亦有耳闻。
皇帝刚授其将作少卿一职,觉自己颜面不可失,遂召容奚入宫询问。
“大郎,市井流言你可曾听闻”
容奚心中有数,“不知陛下所指,是何流言”
皇帝直言问道:“听闻你归京后不曾归家,这是为何”
孝道压人,连皇帝也不得不遵循。
容奚面露惭色,回道:“陛下应知微臣当初为何离京。”
皇帝颔首,他已知事情缘由,容大郎亦为无辜之人。
“家父令微臣至临溪反省,若无他令,不得归京。”容奚从容解释,“若无陛下旨意,臣尚且不能回京,又何谈归家一说”
似乎有些道理。
皇帝弄清缘由后,不再放于心上,然心中到底对容维敬生出几分不悦来。
他又问及军器监之事,容奚细细道来,谈及其中趣事,皇帝笑得前仰后合,击掌赞叹。
两人相谈甚欢,一个时辰恍然消逝。
至未时三刻,皇帝终于放容奚出宫。
容奚缓步踏出宫门,见宫外秦恪静立等候,心中顿时安定下来,展颜笑道:“劳郡王久候,下官向您赔罪。”
他调侃之言逗笑秦恪,秦恪眉目柔和,冲淡几分冷峻,使容貌愈发俊美无双。
“回家罢。”
两人相携回郡王府,陈川谷又来凑热闹。
“太后寿辰已过,你二人何时回濛山”
一人为军器监监令,一人为军器监将作少卿,怎能擅离职守
“待妥善安排铺面一事,便回濛山。”容奚答道。
他与杜掌柜约定明日相见,商议铺面经营一事。西市其余数个铺面,掌柜皆入罪判刑,还需寻找合适之人经营。
翌日,秦恪本欲陪容奚同去,却因长信侯府传信于他,遂去往长信侯府。
明颐公主手握精致玻璃镜,见镜中眼角细纹清晰可见,不由轻叹一声。
秦恪问:“阿娘因何事烦忧”
明颐公主瞪他一眼,“先前太后问我,你何时成亲,我也想知晓,你如今可有喜爱之人”
她不在乎门第,只求自家儿子能有一知心人相伴。
秦恪沉默片刻,明颐公主忽然低叹出声。
身为母亲,她了解自己儿子。太后寿宴那日,她就已经有所猜疑。
“他是何人”
秦恪陡然跪地,没有丝毫犹豫,道:“想必阿娘也已猜出,儿与容大郎”
“秦恪”明颐公主拍案而起,似愤怒至极,“你当真要与一个男人厮守终生你可对得起秦家”
秦恪蓦然抬首,坚定道:“儿并未违背祖先遗志,一直守卫边疆,不曾愧对秦家。”
“你”明颐公主美眸瞪圆,欲训斥于他,却忽然晕厥倒下。
幸秦恪手疾眼快,接住其身。
他正急于寻医,却发现一丝异常,忽福至心灵,眸中惊慌褪去,吩咐家仆:“速去寻医者与侯爷。”
言毕,他将明颐公主安置榻上,于旁静候。
须臾,医者与长信侯同至。
长信侯见明颐公主昏厥,急得团团转,忙令医者诊治。
医者探脉后,恭敬回道:“殿下气急攻心,无大碍,稍候便醒。”
长信侯立刻看向秦恪,恶狠狠问:“你气你阿娘了”
与此同时,明颐公主幽幽转醒,见到长信侯,眼眶顿红,哀婉泣道:“侯爷,是我没教养好这逆子,愧对秦家列祖列宗”
秦恪于旁示意医者,医者极有眼色,退离屋子。
长信侯心疼极了,连忙安抚:“这逆子如何恼你你且说来,我替你教训他”
秦恪暗叹一声,他有些想念澜之了。
“他、他”明颐公主以帕遮面,轻泣道,“我实在难以启口。”
天大地大,妻子最大。
长信侯虎着脸瞪向秦恪,“你到底做了何事,惹你阿娘生气”
秦恪看一眼明颐公主,无奈道:“阿娘恼儿愧对秦家先祖。”
“你做了恶事”长信侯追问。
明颐公主忽攥住长信侯衣袖,极为自责:“侯爷,是我之过。”
“你有何错定是这逆子做了恶事”长信侯立场之坚定,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幸秦恪早已习惯,他故作苦笑一声,道:“阿娘知晓儿与容氏大郎私定终生,遂自责煎熬以致晕厥。”
长信侯:“”
稍候,且让他消化片刻。
屋内一片沉寂,明颐公主捏帕轻泣,长信侯呆若木鸡,秦恪眼观鼻鼻观心。
良久,长信侯恍然回神,瞪一眼秦恪,轻搂明颐公主,柔声安抚道:“莫恼,此事与你无关,子不教父之过,我这便揍他一顿替你出气。”
哭声戛然而止,明颐公主正欲阻拦,却见长信侯已揪住秦恪衣襟,二人同至院中,互相切磋起来。
明颐公主怔怔凝视半晌,竟笑出声来。
父子二人打得天昏地暗,院中尘土飞扬,良久,长信侯一招擒住秦恪,将他按在地上,朗声大笑:“你小子不行啊”
秦恪面上略带青紫,镇定颔首。
无论如何,阿娘阿耶总是需要哄着,让阿耶胜一次并不丢人。
长信侯并不领他情,径直放开他,笑问明颐公主:“我揍他一顿了,你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秦恪起身,掸掸身上灰尘。
明颐公主忍俊不禁,“我是担心你生气。”
“他爱与何人一起便与何人一起,”长信侯没心没肺道,“只要日后后悔别来寻我哭诉”
他虽为粗人,但并非蠢人。他清楚明颐公主的小心思,但那又何妨
她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阿恪,你去祠堂跪一日。”明颐公主命令道。
秦恪听话去祠堂跪下,并暗中吩咐家仆往郡王府告知一声。
家仆至郡王府告知管家,恰逢容奚归来。
“郡王今夜不归发生何事”
他见家仆目光闪烁,便又问一句。
家仆知他乃圣上新封六品少卿,与郡王感情甚笃,遂诚实答道:“郡王被殿下罚跪祠堂。”
“为何”容奚心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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