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猛的一下聂博钊就翻坐起来了。
“天还没亮吧,你咋过来了?”
“三蛋儿发烧了,家里也没药,你赶紧到基地医务室去看看,驻地医生在不在。”陈丽娜说。
聂博钊摸了一把,小家伙两只小脚丫冰冰的,但是额头烫的厉害。
而且,这孩子也抽的厉害,一下下的,俗称惊厥,这是高烧的前兆。
聂博钊白衬衣上套件呢子大衣,转身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股子冷风扑门,他又回来了。
“咋样,咋你一人空手回来了?”陈丽娜在大炕上抱着孩子,二蛋呼呼大睡,聂卫民到底是老大,从暖壶里倒了水,帮陈丽娜拎帕子给三蛋儿擦脸了。
滚水烫的娃儿两只手都是红的。
“周末放假,医务室的人回乌玛依了,我去别人家借点儿药来。”聂博钊说。
“不行,咱们得开车去乌玛依。”陈丽娜却说。
聂博钊愣住了:“不就是个发烧,给点儿药吃,给退了烧不就完了,为啥要去乌玛依。”
“是,但三蛋儿又吐又拉,这可不是典型的流行性感冒病症,而且,我得告诉你的是,你儿子是因为脊髓灰质炎才引发的重度瘫痪,他要发烧了,这问题你就得重视。”
“不可能,60年咱们国家就有脊灰疫疫苗了,而且这仨孩子都服过糖丸,他可能发烧,但绝对不会得脊髓灰质炎。”聂博钊还不信。
陈丽娜就不问他了,抓来聂卫民问:“大蛋儿,你也服过糖丸吗?”
大蛋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
“甜甜的,圆圆的小糖丸儿,你真不记得了?”陈丽娜继续哄着孩子。
聂卫民两只大眼晴眨巴着:“有,外婆把我们带到卫生站,拿过糖丸儿。”
“糖丸儿了?”
“外婆说舅舅爱吃糖,拿去全给舅舅吃了。”
陈丽娜抬头,气的瞪了聂博钊一眼:“那孙大宝可真是个宝,脊灰疫的疫苗顶多只能种三介,他要多吃了糖丸儿,也不怕吃死自己?”
“不可能吧,我小舅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会跟孩子抢糖吃?”聂博钊还是不信。
陈丽娜瞪了他一眼:“那人没读过啥书吧,就你老岳母那尿性,估计把糖丸当十足大补丸给他吃了。”
脊髓灰质炎,又称小儿麻痹,这个病,在三四十年代的时候达到一个发病高潮,等到六零年代,有了疫苗之后,虽说偏远农村还有发病的,但城里面渐渐的这个病就消失了。
但确实,有一些愚昧的老太太,以为国家免费发糖丸就可以多吃多领,而且,因为糖丸是定量的,一个孩子一颗,估计真是当成什么强身大补丸,就全给孙大宝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