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新开的毛纺厂,要由高峰来拍板的话,一把手就是陈丽娜的。
结果中央空降,从歌舞团首席位置上退下来的包曼丽就成了书记,而陈丽娜,一是因为学历不够,二是因为,原来只在农场干过,就只能委屈当厂长了。
高峰想想陈丽娜的小眼神儿,想想贺兰山又要数落自己没出息,压力很大呀。
翻着包曼丽的简历,他就一幅便秘的样子。
“虽然说大学毕业后就进了文工团,但是高区长,我在北工大主修的可是艺术设计,到矿区做个书记,您没觉得不妥吧?”
不知道她的后台是谁,但是高峰直觉这女的是够厉害的。
现在整个共和国最大的毛纺厂,是位于红岩的一毛和二毛厂,而它们的规模,相比于新开的乌市毛纺厂来说,都还是差了太多。
现在中央想要搞活经济,这时候成为一个大厂的厂长,不说资历,只要干好一点,她将来能从政,那得是扶摇直上啊。
但是,整个矿区投入了那么多的心血,可以说资金全押在毛纺厂了,万一要是生产搞不起来,养不活员工不能为共和国创造效益。包曼丽可是有大后台的人,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了,主要负责生产的陈丽娜可就麻烦了。
她得给人唾骂死不说,估计下半辈子的仕途,也就毁了。
不得不说,包小姐这个职位好干,陈丽娜那个厂长可不好当啊。
“那毛纺厂,就拜托小包同志了,咱们一起努力吧。”上面的任命,高峰也没有办法,握了握包曼丽的手,他说。
再说矿区。
毛纺厂前面一座小型的三层办公楼,后面一字排开几百间,全是厂房。
说是开会,但其实今天也就是大家碰个头,在国营饭店吃顿饭而已。
往矿区走的时候,陈丽娜还以为聂工真不会去了,穿好了自己那件珍藏版的香奶奶,带着仨孩子出了门,没想到聂工居然在车上坐着呢。
“哟呵,老聂,你终于肯穿西服了?”
陈丽娜特地托杜厂长从广州买来的西服,羊绒加桑蚕丝的,聂博钊一米八几的身高,外看瘦,那肌肉可一点也不含糊,原来她劝着穿他都不穿,一身解放装从年头穿到年尾,顶多加件呢子大衣,今天倒是穿上了。
三蛋竖起大拇指就说:“我爸爸可真帅。”
聂工一打方向盘,手表露出来了,也不是原来那块老钟山了,而是一块很有年代感的英格纳。
这表应该是他爸的,组织原来收走,又给还回来了。
恍惚间,这才是上辈子那个老聂嘛,时尚得体又帅气,再兼文质彬彬的。
不得不说,他可真是天生的衣架子。
“怎么,听说包小姐今天要来,才打扮的这么帅气的?”陈小姐笑着就揶揄开了。
“曼丽学的是艺术设计,而且一直从事舞蹈,小陈同志,我很尊重她,也尊重所有的女性,在孩子们面前,最好不要开她的玩笑。”父母嘛,在孩子们面前还是得有点儿威严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