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垂手答应,乔夫人顿时一阵气闷,自己嫁进陆家十几年,她可从来没说过让大爷陪她给她父母磕过头!
气闷归气闷,在杨老太妃面前,乔夫人脸上一丝儿可没敢流露,她怕杨老太妃,十几年,早怕进骨子里了,这股子怨恨自然不敢往杨老太妃身上抱怨,陆大是她夫君,是她头上的天,二爷更是一尊神,从没来有错的时候,这股子怨愤,只有李兮那里是个宣泄的口子。
李兮在乔夫人心里,又浓浓的添了一笔罪状。
陆离牵着李兮的手,进了地藏殿。
地藏殿四周三步一岗,笔直肃立的护卫将地藏殿围了一圈,佚先生手里转着他那把几乎没离开手的折扇,站在殿门口,姚圣手垂着眼皮,神情黯然的站在佚先生对面。
殿内,姜嬷嬷和珍珠一左一右垂手侍立在放满了牌位的香案前,眼角隐隐有泪痕。
慈悲垂目的地藏菩萨面前,摆着张低矮一些的长供桌,太祖的牌位居中,仁宗在左,英宗夫妻在右,牌位前摆着香花鲜果,红铜香炉里青烟袅袅。
李兮被陆离牵到牌位前的蒲团前,心情忐忑却虔诚,跪下磕了头,双手合什默默祷告。
理家的国虽然不在了,可民还在,她一定尽自己所能,替那些民做些事,她也会善待这具身体,她不是理家人,但这身体是理家的。在她有生之年,她一定象儿子男孙那样祭祀理家祖先。她施医施药救济病痛,若能积下功德,都归于理家……还是归一半吧,那一半,请归于陆离,以及她的孩子……
李兮合什闭目,默默念叨,陆离侧头看着她,直看的心里酸软无比,她应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头一回遇到她时,她连辆象样的车子都没坐过……
亡国破家的苦,他不会让她再经历,他也不会让他和她的儿女尝受那样的苦……
李兮侧后,珍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殿外直射进来的那束光芒,那光落在地藏菩萨鲜亮的斗蓬上,亮的刺目,刺目到让她想到了一些事,一些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姜嬷嬷先看到了珍珠的失态,一眼眼剜过去,珍珠浑然无觉,两只手紧紧攥成一团,泪落成串。
姚圣手也看到了珍珠的失态,悄悄上前一步,轻轻碰了碰她,珍珠被他这一碰,象只惊恐的小兽一般,一头扑到李兮面前,一把揪住李兮的衣袖,“殿……姑娘……不不不,王妃,王妃!我想起来了,我……有件事!我想起来了!”
“别急,慢慢说。”李兮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去按她的脉。
陆离已经一步上前,将李兮扶起来,护在自己一击之力的范围内。
“宫里的事?”佚先生最为敏锐,珍珠用力点头,“是……是那天……屠宫那天!我们跟着您……从暗道里出来,还没出来,漆黑一片,庞太监说,要是走散了,就去几个地方,太原城的保宁寺,朔方城的永安寺,真定府的栖云庵,寅末卯初,到观音殿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