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城市,都该有它的官员体系。
比如谁主政,谁掌兵,谁征税,一定是处于一个相互合作又相互钳制的状态,而不会任由某人大权独揽,一个人说了算。
但在定州城,却偏偏就是这样!
一方面,随着灵江要塞的陷落,日军之兵力不断铺开,周边各地被日军逐步蚕食,现在的定州城在这边几如孤城,日本人随时都可能扑过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各种官员是能逃则逃,才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等日军打过来,为了一定乌沙连小命都给搭上。
另外一方面,在当下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谁手里有人有枪,那谁就是大爷,上头任命的官员权力再大,名气再高,要是驻防的军官不听,这些官员也只能是干瞪眼。
在这些方面的情况下,目前的定州城,完全就是袁振峰一个人的天下。
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宛如帝王。
哭兮兮过来求援的许松一进定州城,就发现了不对!
在他的印象中,袁振峰的部队可从来都是文嬉武戏,刮地皮的本事绝对算得上掘地三尺,鬼子一过来那跑路的本事就更高,狗撵都追不上。
但此刻的定州城,却变成一座防卫森严的军事要地!
那些平时嘻嘻哈哈不是在赌钱玩乐逛窑子就是在赌钱玩乐逛窑子的路上的士兵们,现在居然前所未有的严肃,不但对进出城之人等盘查的格外严密,就连训练的时候,都格外的卖力,呼喝声震天!
要不是知道这周边委员长的队伍,除了袁振峰之外根本无人可用,许松都要怀疑这定州城是不是早已换防了!
“团长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进门之前,许松压低声音想一名还算相熟的军官打听情况,毕竟袁振峰居然摆出一副想跟日军拼命的架势,实在让他大感意外。
“我辈军人,守土有责,日寇来袭,我们和日军拼命,那不是份内之事么?”军官两眼一翻便打起了官腔。
许松听的直咧嘴,心说要别人说这话我信,就袁团长和你们这帮人说这话,要是信那老子就是傻!
在他看来,袁振峰到现在还在定州,还没有望风而逃,目的原本就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秋收已经开始了,这家伙还想在秋收之后大刮一把地皮再走!
但现在,许松却发现自己有点摸不清袁振峰到底在想什么了。
“日军蠢蠢欲动,你不好好在东江待着严加驻防,跑来定州干什么?”
一看到许松,袁振峰便是脸色铁青的大声呵斥,丝毫不留情面。
许松更加确定袁振峰这边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毕竟他已经将一大盒的小黄鱼摆在了袁振峰面前,要是以往这时候,袁振峰乐的那是眼睛都睁不开了!
但今天,袁振峰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不是我不想好好驻防东江,而是有人不让我好好驻防啊……”
许松压下心头的惶恐,哭兮兮的诉苦道:“团长你还记的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那晋东支队的张然么?原本看在统一战线的分散,我对他们晋东支队在县内发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这姓张的是蹬鼻子上脸啊……”
“这家伙,现在不但将全县绝大多数地盘划入了他们晋东根据地之内,不让我们保安队插手,前阵子更是带着大队人马到县城耀武扬威,限期二十天让我带着保安队离开东江县,不然就对我不客气……
许松一边诉苦,一边察言观色添油加醋道:“那家伙现在兵强马壮,不将我放在眼里我无话可说,但我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这家伙,驻守东江县,我是奉了团长你的命令,可这家是连袁团长你都不放在眼里啊,说是别说就是我许松奉命,就算是袁团长你亲自驻防东江县,他也要让你有多远,滚多远啊……”
想到张然对自己的羞辱,想到袁振峰听到这话会勃然大怒,然后派出几个营的兵力跟自己回去,荡平他张然的晋东支队,让那家伙在自己面前跪地求饶,许松便忍不住兴奋,心说姓张的,特么你难道就没听说过一句老话——宁可得罪君子,也别得罪小人吗?
老子许松,就是那种小人!
你特么居然敢找老子的晦气,看老子玩不死你,哼哼!
只是,袁振峰根本没如许松所想的那般大发雷霆,只是在念叨了几遍晋东支队以及张然的名字之后激动的问道:“这晋东支队,是不是前阵子在虎杀口阻击日军,然后又配合八路军独立团在阳泉县一带杀的吉野大队丢盔弃甲的那个晋东支队?”
许松一看袁振峰这表情就知道要坏事,但却不敢欺骗,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就是他们,不过团长,这王八蛋能带着支队让小鬼子碰了回钉子,那绝对是撞了狗屎运,也就是我为了大局不跟他计较,否则的话,我带着保安队都能将他给收拾了……”
“那你去啊,来找我干什么!”
袁振峰闷哼呵斥道:“没点真本事就别在老子面前吹牛,你是什么东西,老子清楚的很!”
gu903();许松臊的老脸通红,半晌才嗫嚅:“那团长,现在我该怎么办?那家伙只给了我二十天,分明就是要在秋收结束之前将我们保安队赶出东江县,然后独占东江的所有税收……这混蛋,简直就是从团长你的口袋里向外捞钱啊,连我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