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原来如此,老朽倒是失敬了。”孟少堂含糊地说了一句,既是表达对鲁班秘法的失敬,也是表达对胡福郎东家的失敬。顿了一顿,他笑道:“既是胡大掌柜有此美意,我日盛庄岂能不识好歹,我愿以此价自保兴进面粉。”
两人又是笼起袖子一阵笔划,孟少堂能将日盛庄带到如今的地步,眼光手段都是上佳的,他不唯没有压价,反而把价格提高了些,片刻之后,两人击掌微笑,算是敲定了这笔生意。
“有一件事,老朽欲向胡大掌柜请教。”见胡福郎让人拿笔墨来书写约契,孟少堂捋须道:“贵店有此妙术,便可以此横扫行在粮店,却为何要让利与我”
“东家有言,和气生财。”胡福郎道:“行在之大,大宋之大,天下之大,生意哪是一家能做得尽的,不如与诸同行携手。实不相瞒,若不是小店声誉不显,难以获取诸位东家掌柜信任,小店便不做零卖,直接将麦粉交由诸位同行转卖了”
孟少堂点点头,明白胡福郎的意思,保兴看中的是批发这一块,而不是零售。虽然批发也会面临竞争,但此时做批发的尚不多,各家粮店也多是自产自销,因此竞争的压力便会少上一些。
“贵东家目光独到,真奇才是也。”想了一会儿,孟少堂赞叹道,他心中一转,保兴有鲁班秘术,又有如此东家,显然是无法阻止它的崛起,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老朽不才,在行在各大粮店中还薄有人望,愿意为贵店帮上一个小忙,邀请行在诸东家掌柜的一晤。”
“如此多谢孟老东家了”听到他这样说,胡福郎大喜过望,心道自己这一年莫非是时来运转,竟然处处有贵人相助,先是成了大掌柜,现在又交上孟少堂这样的大粮商
第二日,赵与莒便得到了临安的消息,听到孟少堂如此相助,他也不由得有些庆幸。
这个孟少堂,不是简单人物,行事干脆,为人四海,成为临安粮商之领袖,倒不是偶然。自然,他现在只是表达了善意,若是保兴出了什么问题,他对保兴下起手来也绝不会手软。
想到这里,赵与莒摇了摇头,自己的“保兴”,不知能否和另一个时空中的保兴一般崛起壮大起来。
另一个时空中的“保兴”,乃是著名的荣氏兄弟荣宗敬、荣德生的第一家面粉厂,这也是奠定了荣氏一族“面粉大王”身份的第一步。赵与莒希望,自己能象荣氏兄弟一般,以“保兴”为带动中华工业的第一步。
“保兴”既是有了稳定的销售渠道,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大量收购小麦,这事情有胡福郎操持,用不着他过多关心,因此,他又把注意力转到对孩童的教育上来。
这些孩童到郁樟山庄已经是二月有余,从最初的不熟悉,到如今的熟门熟路,发生了许多事情。而且,随着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长了,各人的性格、优缺,赵与莒已经越发地清楚了。
“李邺。”在这个名字上用鹅毛笔画了一下,赵与莒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注2:此数据来自略论宋代民间资本的流向一文,作者李晓。
注3:可见于宋史卷二一五。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九、顽童上
李邺叼着草茎,趴在溪流边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泉水。
肚子咕咕地叫着,提醒着他已经有一夜没有进食了,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仰首向天,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当初在中原的时候,饿上两三日是常有的事情,那时不觉得,可现在,只是一夜没吃东西,就不愿意动弹了。
之所以挨饿,是因为他从郁樟山庄中逃了出来。
他是自愿卖身的,原本为的就是图个衣食,却没想到被大老远地从中原送到江南。送到江南便罢,可江南的这位主人也太难侍候了,自古以来,就未曾闻有强逼着僮仆读书习字的
他原本就是个浮浪性子,喜欢的是游手好闲,厌恶的是一本正经,因此呆了没多久,便责罚不断,几乎日日都被拉出来,作杀鸡骇猴的那只鸡。不是因为学业不成,便是因为调皮生事,赵勇在他身上,都抽断了三根竹鞭。挨骂挨打倒还罢了,李邺自记事起就没少挨过,最让他难堪的是,每次责罚都是当着全体孩童面前,而且还每次都被小翠姐看到。为了给他求情,小翠也被大少爷斥责过数次了。
他最初是想哄得年幼的大少爷开心,自己便可以得个轻松的活计,却不料这位年幼的大少年比谁都难侍候。
肚子再次传来咕咕的叫声,李邺骂了一声,有些怀念郁樟山庄的红烧肉来。
郁樟山庄不但平时一日三餐,中午晚上都有荦菜,每月更是有一顿管饱的红烧肉,至今他吃过两次,那油汪汪的肉块咬到嘴里,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李邺在中原时也见过那些大户人家,却从未听说有哪家如此供给僮仆衣食的。若是不逼着他读书识数,那这种生活,几乎与仙境没有什么两样了。
他虽然从庄子里逃出来,却没有逃远,一来是因为人生地不熟,不太敢乱跑,二来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想念庄子里的衣食,特别是想念小翠姐的关照。他母亲早逝,父亲又是个醉鬼,因此此前从未有人如此关怀过他。
“若是小翠姐知道我逃了,不知是会伤心,还是会象其余人一般骂我。”
想到这里,他的肚子越发地饿了。
不过,他又不愿意厚着脸皮回去,象这般逃出来的逃奴,主家捉住后,十之八九是打了一顿后发卖。与其去受那个罪,倒不如想法子逃了,这江南富庶之地,便是做花子,也总有口饭吃。
他紧了紧腰带,从石头上爬了起来,肚子又开始咕咕乱叫,现在要做的是弄点吃的先垫垫。
李邺看看四周,没见到什么人影,只有远处有个棚子。隔着溪流的那一边,是一片瓜田,瓜田里种着消暑的寒瓜注1,李邺曾吃过一回,因此见了不觉两颊生津。
那棚子里应当是看瓜人,只要避开看瓜人的耳目,便可偷一个来。李邺在卖身前也做过小偷小摸的勾当,因此轻车熟入,伏在地上,一寸寸地向瓜田里爬去。
猎物早已挑好,那是一个大瓜,足有成年人的头颅大小。李邺舔了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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