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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自若,没有家道中落的落寞,没有父亲去世的悲伤,也没有即将离开的无奈悲观。脸上带着淡笑,眼神里也透彻不含一丝杂质,显得这个时候的他大度,从容,自信。
看着卫樵走来,陈廷拿起酒壶,给对面的空杯倒满了一杯。
卫樵走进亭子里,看着清澈如水的酒杯,淡淡一笑,坐下来一口喝了进去。
陈廷打量着卫樵,眼神了诧异道:“你就不怕我下毒?”
“你会吗?”卫樵拿过酒壶,又要给自己倒杯,淡淡道。
“我会。”陈廷道。简洁,干脆,利落,表明他真的会!
卫樵动作稍稍一顿,抬头审视他。陈廷神色坚定,目光凛然,就好似这酒里真的已经下了毒一样。
同样的,陈廷也在紧盯着卫樵的脸,卫樵整个头都倒映在他眼帘,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两人这么对视着,一动不动。
良久,一阵清风拂过,一片落叶摇摇晃晃的从两人视线中间落在石桌上。
卫樵嘴角微微一抽,继续倒酒。
陈廷同样也抽了抽嘴角,身体坐了回去。
前者是嘲讽,后者是苦笑。
卫樵自顾自的又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又去倒酒。
陈廷摇了摇头,叹道:“我都要走了你还不让我赢一次。”
卫樵放下酒壶,淡笑道:“你输过吗?”
陈廷一愣,旋即有些嘲讽的笑了笑,端起酒杯猛然仰头喝了下去。
他明白卫樵的意思,那场商会完全已经脱离了‘商’的范畴,实际上是朝堂上的两大势力借着他们彼此较量试探。说到底,那场金陵商会根本就与‘商’无关,所以,也就无所谓输赢。
许久,陈廷一边倒酒,一边道“其实我真的打算毒死你的。”
卫樵看着他,淡笑没有说话。
陈廷放下酒壶,道:“而且我知道,你肯定会喝的,不会检查,就跟刚才一样。只要我想毒死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卫樵点了点头,笑着同意他的说法。
陈廷端起酒杯,眼神微微一缩,歪着头盯着卫樵道“你真的这么敢赌吗?拿自己的命赌?”
卫樵淡淡一笑,端起酒杯尝了尝嘴,道:“我是一个人你是一家人,我敢赌,你敢吗?”
陈廷一愣,旋即双眼微眯,神色微冷,道:“家产被你抢光,父亲被你逼死,而且还要带着全家狼狈逃出金陵去逃难,你说,像我这种人,做出任何疯狂的事,会有人奇怪吗?”
卫樵将酒杯里的酒喝完,笑呵呵道:“我已经喝第三杯了。”
陈廷一怔,旋即抽搐着嘴角自我嘲讽一笑,没有再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低头看着酒杯不说话。
卫樵也不吱声,端着酒杯,看着有些苍茫的官道。
在这里,不知道送别了多少的离人。今天,他也做了一次送别的人。
过了许久,陈廷抬头道“你什么时候成亲?”
卫樵沉吟了一阵,摇头道:“说来你也许不相信,我到现在还还没有见过我那未来老丈人,所以婚期我也没法确定,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圣旨。”
陈廷点了点头,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道:“本来还想等你成亲之后再走的,可是我在这里估计很多人睡觉都不安心,还是走的好。”
“你人走没关系,但要把礼补上。”卫樵呵呵一笑道。他不喜欢这种离别的氛围。
陈廷也一笑,“那行,我从匈奴那边买来了一对玉麒麟,据说是前朝的。晶莹剔透,维妙逼真,毫无瑕疵,到时候送给你。”
卫樵连忙摆手,道:“别,你送的礼越重,到时候我回礼也越重。我们家里就我一个,你们家却是两个,亏本买卖,不做。”
陈廷好似终于扳回一局,大笑道:“哈哈,到时候我送礼去,难道你还能不收不成!”
卫樵知道陈家与郑家的联姻已经告吹,也不再提这茬,笑了笑,道:“你们打算去哪?”
陈廷喝了杯酒,面色露红的笑着道:“一部分南下,一部分北上。”
卫樵微微皱眉,道:“北上?”
南下不奇怪,南方富庶,安定,去南方谋图东山再起自然最好不过。可北方,那是混乱之地,时常遭受匈奴搔扰,根本就不利于他们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