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熙心里已经猜着是谁了,但是这个人她不愿意嫁。便干笑:“你也来打趣我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我说话的地方”
宣六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失望的说:“我不信你不明白我的意思,看来你是不愿意了我五哥哪里不好为什么姑母不答应,你也看不上他”
听得夏夫人拒绝了宣府的提亲,夏瑞熙一阵暗喜,表面上却很迷茫的说:“这和五哥有什么关系”
宣六叹了口气:“熙熙,你什么时候心眼也这么多了和我也装迷糊。我们以前的时候,是无话不说的。你还记得去年春天的时候,就在这张床上,你和我也是这样躺着,你说你将来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那时真羡慕你啊,那样自由,可以骑着马满大街的跑,不像我,整日里关在家中。”她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急切的渴望来:“熙熙,我刚才说的那个人就是五哥。我最了解他,他说到就能做到,他会对你好的。你做我的五嫂吧”
宣六已经把话说得这样明白,夏瑞熙再装下去就显得太矫情,太虚伪了。她苦笑着:“我不能,六姐。”
“为什么”宣六睁大了眼睛,“你小时候和五哥也处得很好的不是吗你不要怕他会欺负你,我爹和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难道说,你宁愿嫁一个从来也不曾见过的人,也不愿意嫁给五哥吗我们两家家世相同,彼此知根知底,亲上加亲,你”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难道夏瑞熙宁愿嫁不掉也不愿嫁给宣五
夏瑞熙轻叹口气:“我不是舅舅心目中的儿媳模样。就做他的外甥女就好,若是真进了你家门我不说你也明白。”她如今说话也学会了说一半藏一半,再不敢直来直去。宣大舅不喜欢她,她一早就看得出来,感受得到。她若真的嫁给了宣五,姑且不谈表兄妹成亲后下一代的问题,就是宣大舅每日里对她的挑剔也不可能让她过上舒坦的日子,她更没有心思去敷衍宣五的那些庶母。
宣大舅一向对夏瑞熙颇为严厉,宣六也是知道的。她还以为夏瑞熙是害怕宣大舅才不肯嫁给宣五,便安慰道:“你不要怕我爹爹,他其实很好的。”
夏瑞熙腹诽道:“因为他是你亲爹,所以你当然觉得他好了。”口里却说:“是啊,舅舅是很好的人,只是我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在你们家,我娘大概也是怕我丢她的脸所以才不答应。”
她这句话让宣六看到了希望,宣六眼睛一亮:“只要你去和姑母说,她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夏瑞熙吓了一跳,不这样就很好,她一点都不想要夏夫人改变主意。看着宣六期待的眼神,还有她身后那个一心讨好自己的宣五,夏瑞熙头痛地考虑自己到底要找一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既不伤害别人,又能彻底地打消宣五的念头,从而回绝这门亲事。
想来想去,夏瑞熙始终找不到这个理由,只好把一切都推到夏夫人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扮演一个极其孝顺的孩子:“我母亲的脾气,你很清楚,她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就是我爹也不能说动她。而且,我也不想让她不高兴。你知道的,上次我坠马的事情,已经让她很伤心了。”
宣六沉默了一会,忧伤地摇头:“你现在的变化真大。可是五哥怎么办他苦苦求了我爹和娘那么久,如今姑母却”她开始描述宣五对夏瑞熙的一片真情,那些在宣六看来深情无比的举动在夏瑞熙看来却是青春期男女都会做的一些正常的举动,听得夏瑞熙昏昏欲睡。
第三十三章少女心事三
宣六兄妹生于这个时代,婚姻恋爱不自由,信息也闭塞,自然比不上夏瑞熙知道的爱情故事多,也没体验过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站他们以为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而对方让自己不讨厌,有心动的感觉,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了,于是就想和那个人共度一生。
来自异界,已是走过将近三十年人生历程的夏瑞熙却是知道,爱情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她始终认为,人的一生中,那个能够和你相濡以沫,长相厮守的人不是靠随便见几次面,感觉良好就可以确定下来的。有很多人,你认为你已经足够了解他,他会是你一生的依靠,却会在若干年之后才发现,你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而这个人也不是你最需要的那个人。虽然不排除一见钟情后长相厮守的例子,但那就像中彩票一样充满了偶然性,夏瑞熙向往那种美好,却从不奢望自己能得到,所以她还是踏踏实实的就好。
既然不想听宣五的爱情,又高床软枕舒舒服服的睡着,夏瑞熙自然想睡觉,她确实也那样做了。宣六气急败坏地推她:“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竟然睡着了”
夏瑞熙翻了个身,含糊道:“这几日过年,娘管得没那么严,玩得高兴,每夜里都很晚才睡觉。真的困了。”拉了被子把脸盖上,再不肯睁眼。宣六无奈,只怪夏瑞熙不开窍,替宣五不平,发了会子呆,才沉沉睡去。
夏老爷一家在宣府吃过晚饭才回去,一回了家,夏瑞蓓便病倒了。不吃不喝,整日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夏老爷给她瞧了几回,也看不出她到底得的什么病。问她,她什么也不说,问丫鬟,丫鬟们都是一问三不知。
夏瑞熙自然知道夏瑞蓓得的是心病,但夏夫人不问,她也不好说。她不敢直接告诉夏夫人宣六和她讲的事情,怕自己主动提起妹妹的婚事,议论将来的妹夫会让人觉得她不守闺仪,毕竟她是一个还未定亲的女孩子,是不该私下里议论这些事情的。可是,作为一个关心妹妹的姐姐,她好像又应该提醒一下夏夫人才对。
所以夏瑞熙在陪着夏夫人打理家事,夏夫人忧心地提起夏瑞蓓病的时候,她适时委婉而担忧地说了一句:“那天蓓蓓和六姐吵嘴了,也不知吵些什么,蓓蓓还哭了,她好胜心强,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个”
夏夫人一听,皱眉道:“你三人不是在一起吗她二人吵什么你怎么不知道你去哪里了”竟然是无比的严厉。
夏瑞熙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为何会让夏夫人如此生气便委委屈屈地说:“我就在屋里。”
“你倒是,你在屋里,她二人吵什么你怎会不知”夏夫人把手里的毛笔往笔架上重重一放,“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我了”
夏瑞熙垂手肃立,可怜兮兮:“我们一进门,蓓蓓见着了六姐绣着的嫁妆,她二人便彼此调笑。我插不上话,就到旁边看书,谁知不大会儿功夫,蓓蓓便过来拉我说六姐欺负她,六姐却说她不知天高地厚,我怕大家被罚,就劝了几句,总算是没有再吵。当时之所以没有告诉长辈,是因为觉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并不是故意骗娘的,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她这样一说,夏夫人便明白了,松了口气,指指旁边的凳子:“你可知道,那日你舅母向我提起想为宣五向你提亲”言毕严厉地盯着夏瑞熙。她最怕的就是夏瑞熙背着她和宣五会面,有私情。
夏瑞熙惊慌失措地不敢坐:“女儿不知。娘不会答应了吧”
夏夫人道:“你是希望我答应呢还是不希望”
夏瑞熙瑟缩了一下:“女儿不敢说。”
“我让你说你就说。”
“舅舅太严厉,女儿有些怕他。五哥在女儿眼中只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