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底,用黄麻包住,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来刘府,第一次见到老单于本人。看来刘豹比较像老单于,只是刘豹显得更加英俊一些。
“这几天就送回去”蔡琰也办过丧礼,一看这棺材底那厚厚的石灰层,便知刘豹没打算在汉安葬父亲,是要把老爷子的尸体运回匈奴了。
“总不能让他流落异国他乡吧”刘豹没的换上孝服,神情恼怒。
蔡琰没有生气,认识也这么些年了,虽然刘豹一直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又坏又不讲理,可不知怎么了,她还是觉得刘豹是她的朋友。此时刘豹失去了留在中原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来得这么残酷。所以此时刘豹的恼怒在蔡琰看来是情有可原的。
刘豹属于是南匈奴,受汉化较深,但是他毕竟还不是汉人,他们有自己的丧葬的风俗,更何况,中原人也讲究落叶归根,老单于这辈子也受可怜的,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把素儿给你带来了,她的卖身契我烧了,请你好好对他。”蔡琰来之前便已经想到,老单于死了,这里没有可让刘豹留念了,自然不能再自私的把素儿留自己的身边了。
“过几天老大人的忌日,我可能帮不上忙了,他们都在收拾,再说,陈留太守也不知道会不会让我们离开。”刘豹有些郁闷,难得看蔡琰有这么好脾气的时候,可是却仍旧让他开心不起来。闷闷的说道,这也说明,其实他本打算过去帮忙的。
“谢谢你”蔡琰微笑起来,和董祀已经越来越无法这么轻松的交谈了,没想到此时竟然能和当年那么讨厌的刘豹结成朋友,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怪。
第三卷寡居长安第22章逃出陈留
知道,本来已经够麻烦你的了。我才应该不好意思。
来了这些年,也不知道过来拜见一下老单于,现如今蔡琰苦笑了一下,她和刘豹似乎从来也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过话。而且她也是第一次自然的在刘豹的面前自称我。
“算了,来了也见不着,报到曹大人那儿又是事儿。”刘豹摇摇头,他对自已和父亲的身份看得很清楚,所以也从没有放在心上过。
“我不是怕他。”这让蔡琰也就更不好意思了,急急地解释道。
或者此时她的情绪不止是不好意思,更有些愤怒在里面,她跟本就没想过老单于的身份问题,她一直自私,于是对谁都不放在心里,平日迎来往送的事,都是蔡夫人,素儿时时的提点着,不然,她没那个心思。也许蔡夫人是那么想的,而素儿也许觉得自已和刘豹一直不怎么交往,于是也不敢提,怕自已会觉得女生外向,于是她这些年,就真的没想起自已应该这什么做。刚刚看了一眼棺中老单于的遗容,突然有些后悔,三年了,自已也受了刘豹不少的恩惠,却从没想过要来拜见一下,真是太失礼了,心中倒真的愧疚了。可是被刘豹这么一说,感觉也就更差了。
“我知道,你自已都一头包了。行了,他了解的。”刘豹想到此处,心情更加不安起来,忙安慰起蔡琰来。
还是第一次看的蔡琰在自已的面前露出真实的情绪,她总是冷冰冰的站在高处,打量着身边的任何人,从他第一次在送亲的队伍里看到她时,她就是那个样子。有时会想,她和仲道在一起时,她也这样想到这儿,他也会拍拍自已的脑门,关自已屁事。
想想这几年,蔡家,卫家接近出事,她先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父亲,一个家要靠她支撑,想到面不改色的当着大家面手刃仇人;想到感觉利落的逼卫家退出家族,替小叔子争回属于他的一切;想到在长安,她言辞锋利的面对王允;是啊,还有阿蒙回来说过在救父时她所有一切的计划,于是在刘豹心里,也不知道何时就把冷淡和蔡琰画上了等号。可刚看到她的愤怒,他突然想起那个跪在仲道身边用毛巾捂住整张脸,咽咽哭泣的蔡琰,还有那道逍遥峰上,那怅然若失彷佛失去灵魂的蔡琰。差点忘记,这还是个小女人。
此时再看蔡琰,当年的小新娘子,似乎真的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冷冷的看人,眼神中没有一点温度。因此神态也显得比以前柔和了许多,看着顺眼多了。似乎个头都长高了点,就是一惯的瘦削。
“若是没事的话,还是跟我们一起出城吧陈留太守最近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变化,老大人的忌日要去逍遥峰,不如提早出门。”看蔡琰怒火从眼眸里消退,刘豹赶紧接着说道,虽然走不了额,可是他却从没放弃离开,城中的动静之怕他比董祀还要清楚,本想着,过次此日趁乱离开,没想到父亲一时高兴,竟然他不禁恨恨的看着父亲,如果他能坚持到回到匈奴,那么自已至少也能名正言顺的集成大统,可是现在,等他们回去了,大位早就被叔叔所占据,而自已也会成为叔叔的眼中钉。
摇摇头把烦恼的是甩到脑后,正色的看向了蔡琰,“出了城,我们是两个方向,所以,把东西一次带齐,祭祀完了,直接从禹州过去。”
“姐姐他们还没到。”蔡琰一惊,若是像刘豹所说,陈留太守背叛曹操的话,那么陈留就比自已预想的要更早被拉入战局,“他们会反吗”
“小姐,我又不是他们。”刘豹真的无语了,这丫头还真是,刚刚还跟母老虎一样,可是此时却又一幅惊恐万状态,若不是阿蒙回来说,半夜有人闯进她的房间,她都一动不动,情绪毫没收到干扰,怎么一听说打仗就这德行。
即便是真的打仗了,与他们这些豪门世绅的关系也不大,每家都是深宅大院,家里都养着上百口子人,粮食更是多得发霉,真打起来,家将们守好门户,管他谁赢谁输,等平静了,再打开门,各人过各人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她为何怕成这样
蔡琰此时就顾不得刘豹了,对着棺材又行了一大礼,提裙上车,她却没有直奔回家,让先去卫家。季平和新媳妇也不在陈留,卫家只有卫夫人和淑暖,她怎么着也要先送他们走。
卫夫人倒是镇定自若起来,笑了她一番,把各家的方法都说一下,蔡琰才知道自已原来又小题大做了。想想有些脸红。
“谢谢你,琰儿。”卫夫人倒还真的很感动,轻轻的拍拍她的脸。
“您笑话琰儿了。”蔡琰苦笑一下,以前她都是自称为媳妇,而仲道三周年时,她回卫家一起祭奠的,除去孝服,卫夫人亲自送她出府。临上马车之前,卫夫人说,以后别再叫婆婆了。
蔡琰当时是愣了一下的,想想看看卫夫人的眼睛,她明白,卫夫人在说,够了,卫家已经承了她的情,是时候为自已考虑了。蔡琰当时没说话,默默的离开,以后虽然不再叫婆婆,可是她心里,卫夫人却更重了。
“不是,真的谢谢你。”卫夫人眼中满是慈爱,拉着她的手,前几天,她已经来说过,她们要搬到泰山区,那里有她姐姐、姐夫、卫夫人明白,从此以后她便不再回来了,蔡琰不想嫁给董祀,然后卫夫人不禁想到,自已搬到陈留是不是错了,如果一直在这儿,蔡琰和董祀之间会不会觉得尴尬
于是也跟季平说道,找地方搬吧。这几天季平和新媳妇就回了岳丈那边,好打点卫家迁出陈留的事。没想到,蔡琰竟然听到战事的传言,怕卫家在这儿受到殃及,于也赶紧来告之。有这份心,就已经让卫夫人万分感慨了。心中更是难过,若是仲道还活着该多好,也许她们已经生了孩子,也许
蔡琰看着卫夫人,不禁轻轻的拥抱了她,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放开,姐姐这两天就到,那么,她决定听从刘豹的意见,带着余下的行李直接去祭拜,然后直接经禹州而往泰山。那么,她和卫夫人将无缘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