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承恩公府做主,为承恩公府做主。”隆庆帝微眯着眼睛,“皇后当真深明大义。”
说完他又垂头去给膝盖上的猫顺毛,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皇后派来的内侍顶着大太阳,心中着急。
又等了许久,隆隆庆帝饮尽了旁边矮几上的冰镇酸梅汤,这才道:“告诉皇后,今日朕身体不适,这些事物,便交给沈大伴操劳吧。”
闻言,内侍神情大变:“陛下,承恩公府老太君前来,就是状告靖宁卫沈晏沈大人,这……”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隆庆帝悠悠望来的视线惊得满身是汗。
隆庆帝摸着猫咪的脊背,语气平静的说道:“回去告诉皇后,阿晏是个好孩子,他自有分寸。”
话音刚落,外头有人禀报道沈之行来了。
与那内侍猛然色变不同,隆庆帝突然精神,从榻上直起身子,伸长了脖子去看。
只见沈之行缓缓行来,依旧是那样儒雅从容的气度。
顶着太阳,依旧一身清爽,连一点汗水都没有,更不必说内侍阉人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骚臭味道。
“沈大伴不必多礼。”
在沈之行行礼之前,隆庆帝制止道,但沈之行依旧是行了全礼,没有半分不敬松懈:“见过陛下。”
隆庆帝拿他这十年如一日的慎重无法,只叹了口气:“有人在宫门外告阿晏的状,沈大伴替朕去看看。”
一旁的内侍见隆庆帝如此信赖沈家叔侄,心中惊骇。
沈之行却很清楚,世人总爱将问题复杂化,眼前陛下不愿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嫌天热不想去。
当下劝道:“陛下,既是承恩公府状告阿晏,我自然须得回避。”
“还请陛下移步。”
隆庆帝眯眼看了一眼外边的烈日,面色一苦:“好吧,那我便走一趟。”
他站起身,左右侍从上前为他整理衣衫。
隆庆帝正要移步,忽见皇后派来那内侍还站在阶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喜,一丝促狭。
他好像记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道:“对了,天气炎热,南边又旱又涝,朕想着百姓实在心疼,决定再次缩减宫中用度,减轻百姓负担。”
“皇后为一国之母,深明大义,自当先做表率。”
“这缩减就先从皇后那开始,将冰盆冰饮先停了。”
说完他绕过目瞪口呆的内侍,对着沈之行道:“走吧,沈大伴。”
前些时日,他才削减用度,让皇后每日减到两素一汤,现在又减了夏日冰盆。
想到深明大义,但与他不同心的皇后将吃糠咽菜,隆庆帝心情舒畅的甩甩衣袖,抱着那只鸳鸯眼猫咪就上了步辇。
沈之行跟随其后。
一路行至宫门,宫门前除了一身诰命大妆的承恩公府老太君,还整整齐齐跪了一排的御史。
这些人双手高高举着奏疏,在烈日之下摇摇欲坠。
隆庆帝撸猫的手一顿,从步辇中探出头,对行走在侧的沈之行道:“沈大伴,你看多有意思。”
“俱是忠君为国之人啊。”
听了隆庆帝的阴阳怪气,沈之行垂眼露出一个温文的笑:“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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