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村,今日注定不安宁。
田齐在房中忙活了半晌,眼看将要天明,再不敢耽搁。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被鲜血浸透。
每走一步都在往下滴血。
可他却觉得心情舒畅。
困在徐玉身体中的日子,压抑得他无法呼吸。
现在走路,都隐约脚背幻痛。
那种每一步都在刀尖上的折磨随时随地,如身处地狱之中。
现在田齐心里舒坦了。
不,准确的说,舒坦了一半。
他点着蜡烛,在满是血的屋中里翻找。
带了些银钱,又换上一身干净衣裳。
然后去打水,将就擦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血迹。
又去厨房摸了一块干饼子,就着凉水吃下。
收拾停当,这才将一些柴禾,堆放在徐家房子里,在柴上淋上清油。
做完了这一切,田齐去牵了牲口棚里的小车。
徐家的驴十分乖顺,半夜被折腾也不尥蹶子。
乖乖拖着车架,走了两步。
车架上,拉着一个半人高的黑色陶缸,以草绳牢牢固定。
上边还摆着一个小包袱,一卷绳子。
搬这缸子,废了田齐很大力气。
他架着驴车走出去。
回身看了一眼伏在黑暗中的徐家院子。
用力抛出了手里拿着的火把。
柴禾清油遇火爆燃。
顺着田齐胡乱扔在地上的被褥,火焰迅速在徐家蔓延开来。
许久,才有村民闻到烟气。
朝窗边一看,火光照亮了大半天空。
“着火了!着火了!”
长宁村中顿时沸腾起来。
水火无情,旧时百姓木质房舍,最害怕的就是火。
一听是着火,村中人顿时奔走忙碌起来。
田齐立在山梁上,轻轻摸了摸驴车上绑着的大缸。
继续叮铃铃赶着驴车行走起来。
……
长宁村,曾宅。
曾先生自认贵为秀才,不该和那些泥腿子住在一块。
曾家宅子,修在村子边缘。
村中着火的消息传来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曾先生家只有一个维持体面的老仆。
这老仆夜中惊醒,打听后急忙来报。
听得是村中徐家着火,曾先生反倒松了口气。
徐家距离他家有些距离,火势应当不会蔓延过来。
不过考虑到往常与徐家的微薄交情,曾先生还是遣了家中老仆去尽尽力,表示一下意思。
至于他自己,是不可能亲去的。
那处烟气大伤肺腑,徐家也还不够格叫他跑一趟。
在门前交代好了老仆,目送老仆远走。
曾先生理了理搭在肩头的衣服。
轻咳一声,准备回屋休息。
他刚转身,便后背发毛,好似被什么东西盯上。
曾先生急忙扭头四下看。
深夜,门外一片黑黢黢的死寂。
可听枝头乌鸦呱呱的叫声。
曾先生心中发毛。
急忙掩上门扉,快步朝着房间走。
黑灯瞎火的,他走得急了,脚下一绊,摔在门前。
他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生活习惯还差的书生。
这一摔险些摔岔了气。
但他顾不得生痛的肋巴骨,急忙想要爬起身来。
并不是他胆小,或是生出了什么错觉。
确实有一个脚步声,跟在他的身后。
gu903();见他摔倒,那脚步越发加快,很快走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