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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威老老实实地看着陆梁二人的上疏。具体内容不知的,大约的内容他早就知道了,其实就是他授意写的。也没有想到其他,毕竟每一次关系到商贾,朝廷总要遮遮掩掩一番。
迅速地看完,李治问道:“弘儿,你是如何看的?”
李威看了一下父亲,与以前一样,人很消瘦,但脸色很平静的。李威也没有打算能从父亲脸上看出什么,心里却在寻思如何回答。一是商贾,二是他的产业。
想了一会儿答道:“依儿臣看,父皇应当准许。”
“说说看,为何?”
“治国应当以儒家治国,教民于礼,仁爱,然后以法家罚之以辅。因为商贾逐利而行,与儒家本义相违背,所以数百年来为人不鄙。可东南西北的货物却需要他们补充,李斯上书秦始皇说供六国之物,以供始皇一人赏玩,那是不对的。可正因为他们调动,各地各取所需,也不全是害处。说远一些他们同样是父皇的臣民,将他们排除在外不是办法。也可以教他们于礼于义于仁。梁陆二人正好做了一个表率,减利贡税,将利大部归还朝廷,朝廷却可以用它们做不少的事。”
“但你可想过,这是官与民争利?”李治依然面无表情地说着。他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不但是官与民争利,而且是皇太子与民争利,事情真相知道的人不多,都在守口如瓶。如果传了出去,将会震动天下。
李威倒是很坦然地答道:“父皇,这是陆梁二人的产业与开启的。朝廷不征税,盐与糖还会出来。争利的是他们,不是朝廷,朝廷只管征税,与争利无关。再说,何为与民争利?真正的百姓是千万的农民、佃户、部曲、工匠,也包括商贾,大户人家。朝廷征了商税,只是减少了少数人的利益,可是征了一些税,朝廷税务压力就会减少一些。否则加剥于的群体,却是最贫穷的农民身上,于是丰年侥幸自保,荒年卖儿卖女卖地。富者越富,贫者越贫。长久下去,陈胜张角之流未必不会有之。父皇,儿臣请问一句,陈胜是出自那个世家名门富户?张角又是出自那一个大户人家?所以有了与民争利的说法,是每征一项税,争议会有许多,牵涉的人会有许多。但盐与糖与陆梁二人兴起的,争议却会很少,再说,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感召于父皇与母后的仁爱。朝廷不但要同意,还要嘉奖。天下才会有更多的人做出义举。”
最后几句,李威刻意咬重了声音,人家不但是送利,还在送你名。
嘉奖不大可能的,什么有感,李治心知肚明,不是儿子出手,凭借那两名商人,八百年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但李威最后的话,让李治眼光终于柔和下来。
不管儿子私心有多重,最少目前为止,只为自己与妻子谋名,却没有为自己谋名。所以对儿子他越来越看不懂,于是说道:“朕已经恩准了。”
李威莫明其妙,你都恩准了,找我前来询问做什么。不过这正好是一个机会,抬起头问道:“父皇,你现在身体如何?”
“问这做什么?”李治脸色忽然一沉。
我也是为你好,不然都不会让你锻炼了,但心中也知道,锻炼也无法使老子的病情康复的,正是因为这个病,身体不好,眼睛不好,于是乱七八糟的事才被他弄出来。否则以父亲的睿智,无论如何,母亲不会笑到最后的。不敢说,只能说道:“儿臣日夜期盼父亲的病早日康复。”
李治只是闷哼一声,不大相信,连私心都有了,只会盼望自己早死早了,断然不会希望自己病情好转的。不过做皇帝,这个儿子倒是一个好人选。因此,这些天他心中一直犹豫不决。
李威忽然会意,可知道了,却不知用什么办法使父亲相信。
实际上神马的皇帝,这时候他也会想,但想得不多,更多的是怎么样保命。如果父母允诺,给他做一个平安的皇太子,后宫之中,是一个和谐社会,他甚至也会允诺,这一辈子连皇帝都不做。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允诺对君子而言的,父亲也许皇帝做得还可,但不是君子,母亲嘛,与君子恐怕连边都沾不到一丝的。
这个话题显然进行不下去,于是开门见山,问道:“父皇,儿臣一直很惶恐,难道是儿臣做错了?”
“你做错的地方,有很多。”李治本来想训斥的,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即使询问,这个不老实的儿子,也会是谎话连篇,反而让儿子惊觉。不如继续坐看,看儿子倒底要做什么?手挥了一挥,道:“你下去吧。”
“父皇……”
“退下!”声音不大,却更沉重。
“是,”李威只好茫然地退下。
李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同样茫然若失。儿子有想法了,也证明他长大了,身体的病又渐渐好了,也有作为,名声也很好,比他预期的还要完美。然而自己怎么办?
不是李治不想沟通,是千百年来的史书告诉他不能全部沟通,即使是儿子,牵涉到了帝位,说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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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天不要出去吧,”碧儿替李威系着衣带,担心地说道。
进入了十月,关中下了一场小雪,雪不是很大的,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但天气变得峭寒起来。道路有些泥泞,肯定不是一个狩猎的好天气。
“呆着也无聊。”李威捏了捏碧儿粉嫩的小脸蛋,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