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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平安做皇帝,不让母亲推翻就不错了,甚至每天活着都是提心吊胆的,还想什么雄主。不敢再让裴行俭说下去,立即说道:“孤学了。”
裴行俭并没有停下来,一个有心学,一个无心学,效果是两样的,况且自己是朝中重臣,有事务在身,不可能经常教太子,时间很有限。而且预计不错的话,发作起来时间也会很快。因此继续说道:“臣之所以说,是殿下自幼仁爱,又饱读书籍,一些作为发自内心,非是炀帝作伪所能比拟。臣一直在默默观看,殿下的许多举措,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也早就让朝廷得以帮助。臣又随殿下去了西南,对军事方面,殿下同样不生疏。因此臣才异想天开,有了今天的想法。”
“孤受之有愧,”这……是出自内心的话。
“非是臣强劝你。臣说出此番话自有用意,汉武帝重创匈奴,虽是诸将所为,可本人不性武略,那来的边功?用人,计划,皆是帝君决定,武将只是去执行。”
这倒是让李威沉思,说得很有理的,帝王不懂,胡乱指挥,手下诸将也很难打胜仗。高丽之平,是李绩在世,老臣老将,全权指挥了。李绩去世后,父亲全盘接过来,于是有了娑逻道,若是没有,薛仁贵行军会不会那么急,若是不急,一下子没有深入到乌海,会不会输得那么惨?
“许多大臣反对开边,这是腐朽之见。不是不能开边,看怎样开边。若放弃边疆,全部将军队收回来,看似少了军费开支,少了战士牺牲。若那样,几十年后,边境的突厥人、吐蕃人、契丹人、奚人、靺鞨人、高丽人独立壮大,将成为新的边祸,为害更重。到时候所需的军费开支更多,牺牲的将士也更重。”
“是!”李威悚然一惊,记忆中的历史知识很少,然而有些事还是能记得的,好象自父亲去世后,母亲为帝,基本上每次大的战役,唐朝十有七输,输给吐蕃人,输给突厥人,输给契丹人,输给靺鞨人。宋朝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声是答得爽快,让裴行俭心中很高兴,继续说道:“再看太宗时,只要出动少量雄师,然后动员各个蕃胡,以蕃对蕃,以胡对胡,开疆千里,而国负担不重。因为战争在边境以外,百姓又不受其害。不过这个很不容易,对人主要求更高。但有一点,殿下很有利的,可惜许多人疏忽了。殿下说过一句话,非我族内,其心必异,薛相公说既非族类,深可为虞,都是错误的。这两句话永远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殿下的血统,可当五十万大军啊。”
“是,”李威再次一惊。若不是裴行俭明确表态,这些话万万不会说的,当然,裴行俭不好明说你身上流淌的鲜卑人血脉。但正是如此,胡人与蕃人不排斥,许多胡将为朝廷浴血奋战,正是因为这个血统。也因此,李世民死后,万胡皆哭,如丧考妣,称天可汗倒下了。到了父亲手上,这一张牌似乎就没有打好。但也不能整天扬言,我也是鲜卑人的后代,那样整个国家都会动荡不安。最终还是一个化之,归顺始终不是办法的,化成一家人了,纷争自然就减少了。
想到这里眉毛拧起。
这又让裴行俭欣慰,学卫国公的兵法,太子资质还是略略差了,可也没有糟糕到不能学的地步。
“但一味追求边功,则成了穷兵黩武,国家与百姓负担沉重,得不偿失。这一点,臣对殿下倒是放心的。只有一点切记,若外人问起,你只能说与臣切磋书法。”
“是,”李威也没有想到其他,不好解释,难道直接说裴行俭教我兵法,想让我做未来雄主?估计前面说出,后面裴行俭就被父亲流放到岭南。可是心中还是狐疑,裴行俭教自己兵法,当真是这个原因?
不大相信,裴行俭很有识人的本领,自己某些事做得不算坏,至少作为一个现代人,没有摆太子的架子,也许以后做皇帝,不是昏君,但是不是李世民……?可学比不学好,这可是李靖的兵法!
裴行俭拿出一本发黄的书籍说道:“殿下,臣给你讲第一篇,势。势若……”
……
狄仁杰进了城,人犯一个个关进了大牢,但是狄仁杰又将原来的牢卒一个个趋散,让自己手下接手看管。当然,他不会象周兴那样用一个个酷刑来恐吓,只是将犯人单独关押,然后一个个审问,利用各人不同的口供,再次对质。
除天水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变得如同灰土一般。
不能串供,又不能通风报信,这些个手下早迟全部招供出来。
惶恐不安了数天,狄仁杰手下派人将他喊了过去,不是狄仁杰接待的,是他手下的一名下属,名字还记得,叫贺光珍,同样是大理寺的一名官吏。对他还是很有礼貌的,请他坐下来,又沏上一杯茶,贺光珍说道:“除使君,扬州与楚州盐场一案,我们基本上查得差不多了。当然,你们做得也漂亮,拉了几个身份弱的商人下水,同样也查没了财产。不过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你看一下。”
除天水木然地接过来,上面清楚地写着所有盐场雇用的逃户,其实不止盐场,扬州里许多作坊,也用了逃户,这个狄仁杰没有查,打击面太大,也不能揭开。
除了这名单外,还有他的下属利用逃户,勒索盐商的供词。
贺光珍等他看完了,说道:“你是朝廷官员,虽然犯了错误,可不是死罪。就是你不交待,我们同样可以定你的罪。应当现在你明悟了,不仅是梁金柱一案,你们动的是朝廷的盐糖与海市税务,皇上不会容忍的。一味拒抗,不但你会判处死罪,甚至连累你的家人,都能发配到岭南。顺便再告诉你两件事,两渠工程停下来,不是你们所想的太子替梁金柱出头,而是泥泞太重,不能开工了,皇上不会怪罪太子的,你也休想抱着侥幸皇上会拿太子殿下如何,或者某人最终替你出面的什么。第二件事是狄使君已经到了江南,有可能够苏州那边早就水落石出。”
“他什么时候去的江南?”
“我们来的时候是分成两批人的,一批是平民打扮到了苏州,另一批就是我们来到扬州,但当天晚上狄使君就便装离开扬州,前往苏州。还有一件事,也顺便告诉你,在殿下还没有返回洛阳时,就已经有大批的人手,来到扬州与苏州,将你们情况摸清楚了。之所以审问,是符合手续,将罪状确认。”
这几条消息如同炸雷一样,将除天水最后一丝侥幸击得粉碎。过了大半天说道:“容我回去想一下。”
其实不要他交待自己犯的错误,是要自己交待与曹王的往来。踯躅地回到家中,妻子脸上也有忧色,只是女儿小,不懂事,不知道家里将有大事发生。来到扬州,向她表姐讨要了两只滞留的燕子,挖来虫蛹喂哺。
看着女儿,又看着那对嘴馋的燕子,还有盘中的虫蛹,除天水猛然感到自己就象一只小寒虫一般。若是没有夹在这件案子中,自己还能蹦达几下,可左边是太子,不交待必然没有好下场。右边是雍王,交待了,想保住官位不可能,还会流放,但得罪了雍王党,自己同样不会有好下场。前面是雪海,后面是冰刀,只能束手无策,卷缩等死。
就是死,还要死得高明,不然家人也要被自己连累。
无力地说道:“娘子,你将家中的财物清点一下,该是我贪贿的,全部交给大理寺的人。”
“阿郎……”
除天水无力地摇了摇头,又拿出一张纸,写了一份认罪书。没有办法交待了,只好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揽,不供出曹王。看朝廷能不能看在自己的死的份上,放过自己家人。
“阿郎……”妻子只是哭,女儿不知道什么事,跟着哭。
“没有用了,一失足千古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丸子,塞到嘴中。一会儿大口的鲜血喷出来,然后象一个卷缩的虫蛹倒了下去,动都不动,只有衣角在随着冬天的寒风,瑟瑟的飘荡。
……
“你招还是不招!”一盆冷水泼去,梁金柱悠然醒来,曹王李明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