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大限将至,她气笑了,一口血弄脏了他:“若你也能有个心上人,别再让她伤心了。”

曹澄长睫倾覆,不辨神情。

雪师有些苦涩地低头,恍然以为错觉,手背上滴答滴答的是雨水吗?

——

一睁眼,重回她登门投靠的那一日。

雪师数着自己还剩十年光阴,想为自己活一回,青梅竹马等她很多年的表哥不香吗?

无论曹澄日后再如何权倾天下,都与她无关了。

可是就在她大婚前夕,却看见同样重生回来的曹澄。

他从世家美璧沦为了败笔,人人畏惧的大反派,入魔一般,白袍染血,一双凤眸冰冷彻骨,手中剑光缓缓转动,恶戾又妖异横生。

“你说的心上人,我信以为真了。”

他眼底几近疯狂的占有欲,简直可怕到不像话!

第二章

淮王府以大花园为隔,后半部是内眷家属休憩之地,东厢楼进门便是一个大堂,楼上是暖阁。

辽袖坐定后,婢女送上一小碗参汤暖暖身子。

老祖宗年逾古稀,是位鹤发老妇人,手里持一串翡翠佛珠的重器,坠了宝珊瑚珍珠穗子,气度慈祥庄严。

辽袖低头,眼圈儿微红,前世她饱尝世人冷眼,难免心气低微,寄人篱下便是如此,不能畅快做自己。

每回请安,眸光不敢多瞥,有问便答,拘谨守礼,顾忌着自己是否说错话,做错规矩。

她在老祖宗心底一直是个沉默无趣的小姑娘。

“乡下庄子里究竟养不出有灵气的妙人,你娘年轻时倒比你大胆些。”

那时老祖宗叹气,从此后闭门谢客。

辽袖明白,老祖宗是前世唯一心疼她的人,每回她受了委屈,老祖宗总是偏帮她。

老祖宗去世那晚,宣陛下殿内侍候,临终所托,竟然是一句。

“辽袖那孩子听话懂事,只是胆小些,别让人欺辱她。”

辽袖不止一次地想,若是她尽心伺候,是否老祖宗不会在忧虑中逝世。

重活一世,辽袖想通了一个道理:要想让旁人瞧得起,自己首先要瞧得起自己。

只一味唯唯诺诺,行事时顾忌重重,走路上怕踢了花盆,多吃一口饭怕惹来讥笑,并不会令人生出尊重。

辽袖嘴角微牵,笑道:“老祖宗屋里供得这尊白玉观音像,拈指结印,宝衣层层迭迭,处处可见其虔诚用心。”

少女声音本就脆生生,红唇贝齿,娓娓道来,落在人耳里既舒服又大方。

老祖宗手捻佛珠一滞,睁开眼,有些诧异,这个总是畏怯的小姑娘,竟然破天荒主动开口说话。

“这尊观音像是淮王孝敬的。”老祖宗携了笑意。

辽袖抿嘴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

“可是,我听外头和府里都传,老祖宗眉目慈悲,心肠和善,总是救济穷苦,才是真正的菩萨。”

“真的吗?”老祖宗顿时眉头舒展,笑着问道。

她的调子软软的,眼眸清亮又真挚。

“真的,老祖宗怜惜我孤苦贫弱,给了我庇身之所,养我衣食无忧,可不就是咱们的菩萨。”

她这几句话娇憨的话,老祖宗明知是哄自己,却说到了自己心坎里,说得令人舒坦。

嬷子眼明心亮,见到辽姐儿讨得老祖宗欢喜,将手中捧着的佛经递给她。

老祖宗每晚都要念佛,只是眼昏,需要嬷子读给她听。

辽袖捧过佛经,口齿清晰地念起来,温柔又清洌,竟比那一柱安神香更令人安定。

老祖宗闭目养神,靠在绣榻,手里捻动佛珠。

当她念完,放下佛经时,老祖宗抚住了她的手,缓缓道:“以后,每晚都来给我念吧。”

“你念得比她们好。”老祖宗笑道。

辽袖不胜感激地抬头,对上老祖宗慈蔼的目光。

“老祖宗深仁厚泽,袖袖愿为老祖宗抄写佛经。”她深深地俯首。

嬷子暗许这位表姑娘聪慧,老祖宗是个信佛之人,早就听闻她那桩惨不忍睹的婚事,怎会坐视不理呢?

忽然,小婢女打外头进来,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通报:“老祖宗,出事了,淮王殿下那边,用刑了书房外的下人共计十余人!”

老祖宗惊得口里连念了两声“阿弥陀佛”。

踏出门槛,辽袖望了一眼书房方向,想必是淮王因为媚香的事,严惩书房仆从,幸好她没进去。

回了屋子,坐在铜镜前,辽袖卸下钗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