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辽袖一下止了脚步,僵在原地,竟有一头银纹大老虎挡在前路!

它足足有一人高!前俯身躯,壮硕得遮蔽弯月,无法归驯的山林野气,目光炯炯,威风凛凛,浑身杀气勃发,血腥气一丝一缕地递送鼻端。

原来方才的虎啸是它发出来的。

如此近的距离,倘若它这时再吼一嗓子,只怕会当场震破心胆。

银纹老虎一步步逼近,辽袖虽然额头冷汗涔涔,却逐渐平复了呼吸,冷静下来。

辽袖认出,这是文凤真养的白虎,取名“太阿”,只遵从文凤真一人的指令。

前世,她被遣散了贴身宫女,孤寂一人时,常与太阿为伴,它极通灵性,对旁人十分暴躁,对辽袖时,任她枕在身上睡也不恼。

太阿翻着肚皮时,一床温暖柔软的大被子,虽然鼾声如雷,也会在辽袖伤心时,用额头磨蹭她,拿爪子轻轻抵着她。

可惜后来,太阿为救她中箭而亡,她也失去了深宫中唯一的朋友。

此时太阿从山林出来不久,嗜血本性浓厚,辽袖也没把握它会不会一口吞了自己。

她看一眼雪芽,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丝毫动弹不得。

辽袖只能咬牙硬着头皮上,否则两个人只怕当场毙命,

她缓缓伸出手,夜风中,衣裙猎猎,她的身形纹丝不动,轻声呼唤。

“太阿,太阿……”

文凤真训过太阿,它对叫出自己名字的人,会减少敌意。

白虎缓慢地一步一步靠近,似是试探。

最终,辽袖两根手指放在嘴角,吹了一记嘹亮的哨调。

文凤真初期驯化太阿时,使用不同音调的笛声作为指令,后期太阿逐渐能听懂人话,也就不需要笛子了。

辽袖正是在模仿笛音,她对此再熟悉不过。

果然,哨调一响,太阿放下戒心,立即双爪前倾,趴在地上,模样乖巧,这时候,哪怕辽袖摸摸它的头,也是允准的。

辽袖望着太阿脖颈上那一圈金镶翡翠的项圈,不由打了个寒颤。

前世,她第一次逃跑被抓回后,文凤真动怒,发誓要给她也打一个。

只不过,打在了她的两个脚踝上。

纯金的小脚镣,两端镶嵌了百颗东珠,满城贵妇一颗难求,此刻被她戴在脚上,水色极佳的翡翠、血红玛瑙……沉甸甸的,价值连城,华贵冰凉。

“咔哒”一声,合拢的那一刻,她无法挣脱开了。

他要她戴着行走在禁城,出席盛大宴会。

无人知晓她裙摆下,柔嫩纤弱的脚踝上,瑟瑟颤抖,戴着这两个金镣。

龙榻上,摇摇晃晃中,少女脸上的泪水黏糊不清,两个小脚镣互相磕碰,撞在床柱,打得清脆悦耳,连续不绝。

“陛下……臣妾再不敢跑了,您给我解开吧。”

“解开?”

帝王拍了拍她的腰臀,勾起嘴角。

“袖袖,叮叮当当的甚是好听,为什么要解开?”

太阿望着辽袖脚上的两只小脚镣,喉头低吼,总想帮她咬开,哪怕它自己脖子上也戴着一只。

每回夜里就寝,太阿总赖着不走,非要跟辽袖一块儿睡觉。

文凤真愠怒道:“非礼勿视,滚!”

太阿蹲候在宫殿外,吼哮了一整夜。

文凤真正在兴头,被搅了美事,气得停下来,一脚踹开门,抛开一贯的慵懒从容,恨不得喂它一顿鞭子。

他咬牙切齿道:“这是朕的媳妇儿,不是你的!”

……

辽袖解除了白虎危机,和雪芽互相搀扶,一路走回厢房,这才松一口气。

关上门,她摸了摸自己的脚踝,怕极了这里再打上一副镣铐。

她下定决心:下个月生日宴上,要抓住时机提出退婚,再多在王府待一日,夜长梦多,恐生变数。

淮王府,大书房内,彻夜通明。

冯祥捧上一个卷轴,伸展开,赫然是辽袖的一副字。

“殿下要的字,辽姐儿已经写好了。”冯祥说。

“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八个字,笔锋平庸,平淡无一妙处,结构略紧,可见执笔人的心境拘谨,青涩稚嫩,看来是初通文墨之人所写。

文凤真淡淡扫了一眼。

“收起来。”

“是。”冯祥正转过身,却被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