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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 西风紧 2291 字 2023-09-29

的。”

张问的眼睛余光里注意着来福的表情,见来福张了张嘴,张问心道:别急,这会儿还不是时候,你现在推荐沈氏钱庄,不是露马脚了吗,你一个跟班能和钱庄有关系

果然来福没有说话。

张问又道:“你们两个,拿着我的名帖,到京师各处钱庄问问,愿意借钱的,问明白利息,回来告诉我。”

“是,东家。”

曹安和来福拿着名帖出去,到了晚间才回来。曹安拿了一个本子回来,将所有问过的钱庄利息都详细记录。

而来福号称不识字,当然不能记录,他洋洋得意地说道:“小的挨个询问,只在心里记住利息最低的钱庄。”

张问看了一眼曹安,拍了拍桌子上的本子,笑道:“你这识字的,还没不识字的办事利索。”

曹安愕然道:“也没个帐,这小鬼会不会收了别人家的好处”

来福急道:“曹叔,您可别把屎尿盆子没头没脑地往人家头上扣”

张问笑道:“好了,好了,别争,以后到了地方,只有你们两个才是我从京师带去的人,明白”

来福感动道:“东家,有您这句话,小的就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啊。”

张问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京师水太浑,也好,到安静的地方享享福去,也好让你们有油水置办点家当不是。你们都把利息最低的比较一下,哪家最低,就去哪家借银子吧。”

结果当然是沈氏钱庄,张问很自然地叫曹安第二天去和钱庄谈借贷事宜,借了二千两银子一两银子可以买三四百斤米,张问用这些银子打点了吏部的人。

这时,张问总算松了一口气。

因为沈氏虽然依附李家,但没有白拿二千两银子打水漂的道理。可见李家见张问如此胆小,根基又浅,没有过多放在心上,于是将张问这个小隐患,移交给地方上的绍兴府大地主沈氏处理了。

很快吏部就有了消息,有人弹劾张问道德败坏,例举了许多无中生有的小事,张问便从六品被贬到七品,下放浙江省某县做知县,张问去领了上任公文。

吏部下达两份公文,一份给张问,一份传到两浙承宣布政司,布政司再下公文到绍兴府,绍兴府再下公文到上虞县,一层层下达。大明王朝就是靠各级文官维持帝国的统治和国家的运转。

一般情况下,这些公文不会出错,因为有“照刷文卷”和“磨勘卷宗”两套监督体系。如果公文出了纰漏,是重罪,轻则被打几十棍降级,重则斩首。如大明律规定:凡照刷有司有印信衙门文卷,迟一宗、二宗,吏典笞一十;三宗至五宗,笞二十;每五宗加一等,罪止笞四十。

张问要去上任的官,是浙江绍兴府上虞县知县一职。原来的知县病死了,空缺了职位。而张问这样的年轻人,又是进士出身,是担任地方首长的绝佳人选。

几十年前高拱在内阁的时候,订立了一条法律:年满五十岁的人,不得担任地方长官。

因为老头子们年纪大了,想搞政绩爬上去岁数也不允许,一当长官,除了贪污弄钱,基本没有其他追求。

张问领到公文,哼着小曲,对着曹安和来福指手画脚,“这院子别租出去了,那些个粗手粗脚的,不知会把我的院子弄成什么样。”

“是,东家。”

“曹安,一会叫来福出去买把牢些的锁。”

张问的感受就像青楼里卖笑的伶人,强作欢颜,讨人开心。他心里暗暗地想,等时机成熟了,非得把这来福除去不可。

正在这时,来福屁颠屁颠地跑进来,“东家,东家,门口有人求见。”

张问心道:沈家的人也该来了。

“没有名帖么”张问说道。

来福哈腰道:“他们说是钱庄的人。”

“哦。”张问脸上不快道,“带进来吧。”

来人有两个,一个老头子;后面跟着一个女人,戴着斗笠,斗笠上还垂着黑纱,看不见脸。

老头是个瘦干的老头,穿着一身灰布长袍,留着山羊胡,两腮深陷,昏暗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偶尔会露出精光。

女子一身玄衣,头戴斗笠,不是大侠打扮是什么女侠没有带剑,因为大明律,除了军队和官方的捕快等人,只有有功名的人才能仗剑而行。张问可以带剑,这大侠却不能,不然在街上直接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了。

老头拱手道:“鄙人姓黄,名仁直,沈老爷的朋友,见过张大人。”

张问脸色尴尬道:“才借没几天,你们来是我马上要去浙江做知县了。”

他强调是浙江。

“张大人不介意的话,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二位请。”

于是三人就进了北边的客厅,来福上了茶,走出房间将门带上。那戴斗笠的女子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将门打开,自己站在门口。

二人分宾主入座,张问端起茶杯道:“黄先生请。”

黄仁直这才喝了一口茶,说道:“老夫以后就是张大人的幕友了,还望张大人多多指教才是。”

张问故作愕然道:“黄先生,要跟着我去浙江”

黄仁直点点头。

他用不可抗拒的口气说老夫就是你的幕友了,后面的意思就是:因为你欠咱们的钱,老夫得跟着你,有了油水要还钱。

张问又指着门口那玄衣女侠,说道:“她呢,她干嘛的”

黄仁直道:“大人可以叫她笛姑,她是来保护大人的。”

“笛姑,那她会吹笛子了会吹箫么哦,那个、她做保镖领钱么我堂堂大明官员,有公差保护,她保护什么”

黄仁直淡淡地说道:“有人要杀大人。大人死了,那二千两银子老夫怎么向东家交差”

“杀我”张问一脸吃惊道,“东林的人要杀我可这也犯不着刺杀吧,杀官形同造反”

黄仁直摇摇头道:“是浙党的人。”

“不会吧为什么”张问差点惊得将手里的茶杯掉到地上,其实他已猜到原因。

第一折乘醉听风雨

段三手枪

黄仁直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用淡淡的口气说道:“大人也知道,今年丁巳京察,浙党一心要彻底清除朝廷的东林言官,两边水火不容。如果张大人被刺,嫌疑最大的就是东林,东林定会被怀疑是为了铲除叛徒而刺杀朝廷命官。那时候浙党便借机发难,把东林搞臭。张大人明白了”

张问早已猜到原因,只是惊叹他们的触角伸得好长,对浙党内部的密事也能得到消息。他想罢忙作恍然大悟状,又紧张地看着门口站的那女侠笛姑,问道:“她能行吗,万一她先被杀了,我不会武功,黄先生会”

黄仁直还是淡淡地说话,胸有成竹,“张大人放心,他们刺杀朝廷命官张大人这样的朝廷命官左右只有几个人,总不会调一队兵马围剿大人吧”

“唉,只好听天由命了。”张问叹了一声,故作无奈地说道。

“张大人尽快把这里的事办了,好动身赴任。大人放心,您怎么当官老夫不会管,只要大人有了银子记得还钱就是。”

张问忙道:“我从未到地方做过官,有些不明白的,还请黄先生指点。不然要是被罢了官,你们的银子也没地方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