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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 西风紧 2352 字 2023-09-29

极之徒,您护着他们干啥”

张问道:“什么叫护着他们,审案是千户干的事儿吗俘虏有什么罪,怎么判刑,斩首、腰斩、还是凌迟,是你孙千总说了算的案犯须押送按察司公审,明正典刑。”

孙千总瞪圆了双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这动嘴皮子还真不是文官的对手,实际上他动刀子也很少有对手比他差劲。孙千总左右看了看,看见站一旁看热闹的马县丞,一拍额头:“对,让马县丞断富阳没知县,县丞掌知县职务。”

马县丞忙摆摆手:“不不,下官不审,这是怎么回事儿下官瞧着,张大人是从五品,理应张大人坐堂审犯。”

孙千总道:“张大人是盐课提举,和审案八杆子打不着的事,你管他作甚,叫你审你就审,这是按察使衙门,也是巡抚衙门的意思,快审,审完砍人我好交差。”

马县丞有些迷糊,看看张问,又看看孙千总,喃喃道:“敢情张大人不是省里派下来的你们究竟谁说了算”

孙千总道:“张大人是半道上船的,咦,我说张大人,敢情您跟到这里来不是帮忙的,是瞎掺和的”

张问瞪着孙千总道:“谁说了也不算,大明律说了算,谁也没权利枉顾王法,滥用私刑。”

马县丞总算是看明白了,搞了半天,在这里指手划脚一天一晚的张大人,压根不关他的事只有孙立才是省里差下来的马县丞当即就问道:“孙千总,您是按察使亲自派下来的”

孙千总挥舞着拳头道:“昨儿不是给你看了公文要我再拿给你看我是按察使大人差下来拿办这帮盐匪的,我的意思,就是按察使大人的意思,明白了”

“是、是,您早说嘛。”

孙千总又道:“赶紧的,拿印签押,勾红砍人,我没功夫和你们瞎掺和,办完事还得赶着交差。”

张问越发觉得这里面不对劲,心道:不审案犯就砍掉,他按察使怎么向刑部解释一定有供词,才说的过去。供词呢今天下午才把匪众押到县衙,孙千总这么快就审到供词了张问不信,而且孙千总一个武官,有什么权力审供词一定是想让马县丞审所谓的供词。

果然,只听得那孙千总啪地一声拍了大腿,像刚想起什么来一样,对马县丞道:“马县丞,审供词的时候你也在场是吧”

“是、是,就是抓住他们的手按个手印嘛其实这种盐匪根本不用审。”

孙千总道:“马县丞审还是要审的,按了手印,就是招供了。那还啰嗦什么,现在就用印杀人来人,把牢里那些人,押出去,砍了明正典刑。”

“慢”张问喝了一声,毕竟是朝廷命官,后面的军士立刻站在门口,转身看向张问。

“大明律,凡死罪,就算是斩立决,最起码要按察司勘劾之后方能行刑。孙千总,你不知道那马县丞总该知道吧,不知道翻书看明白,想想清楚了再办事。”

孙千总瞪眼道:“什么按察司勘劾,我就是按察使派下来的人,杀人它就是按察使的命令,我只管奉命办差。”

张问的手指轻轻磕着桌面,发出咚咚的轻响,一面埋头思索这蹊跷事的头绪,一面说道:“就算是马县丞审的罪犯,可供词卷宗送到省里勘劾,又要送回来,往返之间需要多少时间难道你孙千总的信使,插了翅膀,飞过去的”

“这”孙千总搓了搓手道,“管那么多干什么这是按察使的意思,咱们只管办差就是。马县丞,你还站着干什么连你也要和省里抬杠”

马县丞忙点头哈腰:“下官不敢、不敢。”

张问冷冷地说道:“马县丞,孙千总,这事如此蹊跷,要是以后出了什么漏子,是按察使顶罪,还是你们顶罪呀”

第二折浙江政略

段十五灭口

孙千总打仗的时候不愿意冲前边,办事的时候也不愿意背黑锅,在他的字典里,只有傻叉才背黑锅,所以他觉得还是等上边勘劾案件的公文下来再杀人,要稳当一些。

于是孙千总派出了第二批信使,送案子卷宗,并拿按察司的勘劾公文;第一批信使是去送按了手印画了押的供词。张问也派侍剑给左光斗送信去了,告知这里发生的事情。

张问这时候已经意识到按察使的人可能会在供词上动手脚,行栽赃诬陷之事。昨天帮他们捉盐匪,也是巧合,如果不是张问在场,按察使办这事不是非常顺利了或者张问没帮他们办成事,拿不下富阳这拨盐匪,谁知道他们又会选择哪个地方的盐匪呢

一帮人在小小的富阳县衙捣鼓了很久,还没把事儿整出头绪。但是这时候按察使徐开已经觉得整出头绪了,他拿到了供词。这供词原本是户部郎中杨洛给他的,意义不大,但这会儿它已经到富阳县一游,上面有了罪犯的画押和手印,立刻变得有意义起来。

黑脸杨洛急冲冲赶到按察司,拿过供词仔细看了一遍,内容他早就知道了,他很仔细地看,是看上面的手印,看完之后哈哈大笑:“人杀掉可以,尸体要留着,不久事情干起来,东林那帮人肯定要吵,他们不服,就把死人挖出来对手印。”

按察使徐开大耳大眼,脸阔而方正,这种一脸正气的面相正适合当官。他穿着红袍,按察使是正三品的官儿,比户部郎中大了四级。但是官也不能只看级别和衣服颜色,户部郎中杨洛是首辅方从哲的人,这个也就不说了,内阁和文官也经常扯皮,还有一点却不得不说,人家杨洛是杨镐的兄弟,杨镐在浙党是很有些朋友很吃得开的人。按察使徐开身为浙党的人,这点都不明白,不如把头上的乌纱帽撕了做鞋垫算了。

“坐,杨大人坐下喝茶。”除开招呼着,把自己摆放在与杨洛平起平坐的位置上。

杨洛也泰然受座,将供词随手就放到茶几上,徐开忙收了起来,小心放进自己的袖袋。杨洛端起茶杯,又放到几上,说道:“我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赶紧去把那些个盐商抓了呀。”

徐开道:“孙千总还没杀完人,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杨洛唔了一声,又端起他搁在几上的茶杯,正要喝,又放下了,连徐开看在眼里也有种莫名的抓心难受:你他妈的究竟喝不喝

“徐大人,您就是太谨慎了,孙千总拿着省里的公文,富阳一个小小的县衙县丞,还能不听话么我看别等了,再等这天又什么也干不成,天就黑了。”

徐开想了想,杨洛说的也没有错,便站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发票抓人。”说罢便写牌票差点衙役官兵,分头捉拿杭州的盐商。罪名是勾结私盐盐匪,贩卖私盐牟取暴利。不错,那供词上写的正是盐匪和谁谁联络的内容。

盐商有远近,捕快官兵是同时发出的,所以有远些的盐商还没被抓,就听到了风声,急忙差人通知各自的朋友,这些朋友,自然就包括一些官吏。

左光斗正在都察院分司里,看侍剑传过来的信,张问将所发生的事都写得清清楚楚。不多久,左光斗又获悉了按察使大肆抓捕盐商的消息。

gu903();他听了一些盐商的名单,踱了几步,暗叫不好,浙党定是要用盐匪诬陷盐商。左光斗脸色沉重,心道浙党费了这么些心思,连按察使都出动了,绝不会只为了盐价的事打击盐商,他们也不缺那点买盐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