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张问摇摇头道:“没事,你快开门。”
前后两个男人叫绣娘快开门,不过一个是在外面叫开门;一个从里面叫开门。绣娘怔了怔,眼睛里突然露出一丝坚毅的目光,说道:“你这样出去不行,把上衣脱下来,我给你看看伤口,家里有药酒我我是怕有人看见你从我家走出去,你天黑后再走。”
张问犹豫了片刻,因为自己肩膀里的东西是一枚箭头,军用箭头一个肩膀里插着军用箭头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情况很不妙,张问要赶快处理伤口,这枚箭头陷在肉里都接近一天一夜了,必须尽最快取出来
张问当下就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借夫人的屋子疗一下伤。你去把草药拿出来,帮我升一堆火。”
绣娘点点头,急忙跑进屋里,端着一个瓦罐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跑到灶前去升火。
张问脱下上衣,顿时露出了颜色浅黄的赤裸上身,这肌肉这皮肤根本就是锦衣玉食才能养出来的,他的脸却脏黑一片,上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绣娘看了一眼,脸上一红,同时也觉得很奇怪,不过她看到张问左肩上的血,急忙就升火去了。
张问拿起酒罐和剪刀等物走到灶前,在一根木凳上坐下,然后从灶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柴,把剪刀放到火上去烤。
“你可以到里屋去等片刻,一会可能有点吓人。”张问冷静地说道,他其实也很紧张,他仿佛感觉到了拔出箭头时的剧痛。
绣娘看着张问肩膀上的箭头,怔怔地说:“你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可以帮忙。”
张问也懒得和她废话,他用棉布包起剪刀后部,说道:“一会我拔出了箭头,如果不慎昏过去了,你帮我,先拿药酒冲洗伤口,一定要把杂质全部冲干净,然后用这把剪刀烫伤口,让它止血,明白吗”
绣娘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她非常害怕,也许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事。
张问说完,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柴,咬在嘴里,伸出右手抓住了断箭的尾部。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使出全力,向外一拔
“唔”张问咬紧木柴,闷叫了一声,箭头带出来一股鲜血。他仰着头,瞪圆了双目,一脸痛苦狰狞,筋脉暴鼓。一瞬间功夫,张问就像被掏空了身体一般。或许是因为有绣娘在旁边可以帮忙善后,张问坚持不住,眼里蒙上了一层白雾,昏了过去。
这时,张问突然觉得轻松了一般,失去了知觉。
绣娘双手发颤,看着鲜血在张问的肩膀上涌出来,简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吓得满脸泪水,急忙拿手捂住张问的伤口,但是鲜血仍然从她的指尖往外冒。
绣娘终于记起了张问刚才说的话,急忙拿着药酒倒在伤口上,又拿干净的棉布洗了一遍,然后按照张问说的,拿起那把滚烫的剪刀,微颤颤地伸向张问的伤口。
第四折众里寻它千百度
段三八心动
不知过了多久,张问感觉到嗓子眼干得冒火,浑身如火烧,头疼体乏,难受之极。当他有感觉这一刻,虽然都是难受的感觉,但是他心里立刻一喜:能感受到难受,证明自己还活着。
他睁开眼睛,看见一顶灰白的蚊帐,他试着转头,脖子酸痛得厉害,“水水”张问第一次发现说话如此困难,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你你醒了”他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陌生女子的声音,她的声音充满了惊喜的感情色彩,“马上,我马上给你拿水”
张问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家里的某个丫鬟奴婢,片刻之后,他想起自己不在家里脑子渐渐恢复了意识,他这才想起刚才说话的女人是绣姑,福建某偏僻之地的一个村姑。
不一会,绣姑就端着一碗米汤走到了床边,她扶起张问靠在枕头上,小心翼翼地将米汤凑到张问的嘴边。张问立刻尝到了甜丝丝的水分,他伸出手捧住碗,大口大口灌进嘴里,干涩的喉咙犹如久旱的土地受到甘霖的洗礼。
“咕噜咕噜咳咳”张问将米汤弄得胸口一片狼藉。
“慢点,别着急,现在没事了,别担心。”绣姑的安慰充满了怜惜,从来没有人的话让张问听起来感到如此温暖。
他心里某处最柔软的地方如同置于温水中、如同枕在棉花上,温暖、软绵绵的。这些天,张问忍受着一败涂地的打击,无时无刻不处在生死边缘,好像周围全是敌人、全是冷漠,而这个村姑,让张问得到慰籍、让张问感到了一丝安全感、让张问温暖。
张问也是人,实际上他远远不是铁汉,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至少比平民百姓的生活好得太多,身体上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受了这么多苦,就算他是一个坚毅的人,也快崩溃了。他想活下去,绷着一根神经,忍受着所有的折磨,这时候绣姑的一句话,彻底瓦解了张问的防线。
“哇”张问突然放声大哭,眼泪哗哗直流。恐怕张问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哭这么痛快过,也许他刚出生那一刻哭得很痛快,可惜他不可能有记忆。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眼泪,他感觉到很爽,原来能够哭也是多么幸福的事。
张问一哭就不可收拾,在眼泪中,他想起了死去的父母,想起了从小到大心灵上的孤寂,想起了自己的无依无靠,想起了他的至爱死去的小绾,想起了朝廷百官的鄙视,想起了官场的尔虞我诈,想起了复仇时候的坚韧,想起了起早贪黑的坚持,想起了成千上万的带甲之士血流成河,甚至想起了国家的风雨飘摇
绣姑轻轻拍着张问的后背,声音哽咽着说:“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我知道你不是乞丐,你肯定遭受了很大的苦难。不要担心,我会照顾你,你现在没事了。”
张问哭了一阵,总算哭累了停下来,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比房事满足之后的疲惫还要痛快。这是从骨髓里、从内心最深处泛上来的释放,张问轻松了,很快就找回了信心,他觉得一切都在此充满了希望。
“谢谢。”张问看着绣姑,用嘶哑的声音艰难地说了两个字。他很仔细地看着她,绣姑的眼圈有点黑,大概是没休息好的关系,她的睫毛上沾着湿湿的泪水,脸上挂着疲惫,一张清秀的脸,没有任何脂粉,柔软的泛着太阳流光的青丝,让她看起来如此美好。
阳光从窗户上射进来一束光线,张问能看见那束光线里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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