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到自己应该带上一把武器,他想起厨房里有一把厨用的尖刀,便走了回去。
绣姑依然呆呆地站在门口,没有哭也没有动,像一根木头。这时她看见张问走了回来,神色为之一变,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她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扑到张问的怀里,呜呜大哭。张问的左肩被她撞得生疼,突然被她抱着,有些不知所措。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舍不得走”绣姑的肩膀颤抖着,双臂紧紧箍着张问的腰,将头埋在张问的胸口上磨蹭,眼泪让张问的前襟湿了一大片。
张问是想回来拿一把刀他见绣姑情绪崩溃激动,并没有马上说出来,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言宽慰。因为当初张问情绪崩溃的时候,绣姑也是这么安慰他的。
绣姑像一个小孩子捡回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一刻也不愿意放手。张问怕站在外面万一被人看见,便搂着她的肩走进厨房,把门关上。
绣姑紧紧抱着张问哭诉,“我看见你晚上伤口难受的睡不着觉,就想你快些好起来,可是我又不想你好,我知道你的伤好了就会离开我
那天晚上你坐在床边,看我那么久,我都知道,我没有睡着,可是我又装睡。你到厨房里拿水淋自己,做那些事我都知道可是你却宁肯折磨自己,我怕你会把我看成一个不知羞耻的放荡妇人,我害怕你讨厌我。
我每天面对着空空的房子,孤寂默默地活着,还要担惊受怕,怕被人欺负,怕人在背后流言蜚语,怕被村里惩罚被赶走。我以为自己最好的归宿就是找到一个老实本分的愿意娶我的男人,能够大大方方地过日子。直到你突然出现在这里,你和我说话,你无时无刻不注意着我,却并没有任何轻薄的举动,甚至你和我睡在一张床上,都不那样做。从来没有人这么真诚地心疼我
我本来已经想通了,就算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就算你始乱终弃我也不怪你,我愿意把自己给你。你是最好的男人,但是你又那么残忍,给我希望,却让我觉得你随时都可能离开,我心里甜蜜,却又痛苦,无时无刻都在受着折磨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我求求你,你让我在你身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受什么罪吃什么苦我都不怕。只要有你在身边”
张问心里惶恐,他搂着绣姑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他是一个手握尚方宝剑,掌控一方生杀大权的人物,对于普通小人物的生死根本不会挂在心上,如果绣姑和自己没有瓜葛,她这样的人死一百个一千个,张问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
张问想起死去的小绾,想起那些逝去的真情。有时候他会从噩梦中醒来,追悔着那些往事,被心灵上的痛苦折磨得生不如死,他想如果可以从来一次,他绝不会让小绾离开自己。他已经冷血,但是心底最深处却记着情,是一件很珍贵的东西。
现在绣姑这个女人的感受,张问如同身受,他明白她是怎么样的一个感受,他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柔软的身体。张问迷恋着这种温暖,沉迷这种甜蜜而痛苦的东西。
张问闻到一种女性特有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无法自拔。他抱着绣姑许久,绣姑闭着眼睛,迷恋地靠在张问身上,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过了许久,张问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绣姑,好些了吗”
“嗯。”绣姑的手臂更加用力,抱得更紧。
张问沉声道:“你听我说,人都会在某些时候特别想要一件东西,但是我们不能因此顾头不顾尾,只有保持清醒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你对我的心意,我张问明白了,也不会辜负你我得先回去才有能力,在这里我能做的事非常有限。如果我带着你一起走,不仅你很危险,对我也是一个拖累,会大大降低成功的机会。所以你要忍耐,等着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绣姑非常用力,好像要把自己挤进张问的身体里一样,过了许久,她才点点头,闪着泪光的眼睛直视张问:“我等你,我每天都想着你,每天为你祈福。张问我不怪你,我知道有些东西对我来说太奢望,但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我”
张问道:“你不用说了,有愿望有追求,并没有错。我相信你是一个知道生活疾苦的人,一定能忍耐住,我也会挂念着你,以最快的速度来接你。”
张问说完,放开绣姑,径直走到碗柜前面,找到那把尖刀,拿了一块布包了一下,然后放到腰间顺手的地方。
就在这时,突然窗户上咔咔响了一声。张问和绣姑都吃了一惊,张问急忙拿出刚放好的尖刀,伸出一个指头放到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那扇窗户从里面闩着,除非暴力撞开,很难打开。窗户响了一下就没有了动静。这时绣姑意识到刚才和张问进来后,门好像没有闩,便急忙走过闩门,不料刚走到门口,门突然嘎吱一声开了,绣姑吓了一大跳,但是她心里惦记着张问在这里,不敢大叫。万一招来许多村民,发现了张问,后果不堪设想。
绣姑转身就向卧室里跑。张问提着刀躲在黑暗处,全神灌注、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他看见一个人影闪进厨房,向卧室摸过去。
张问等那人进了卧室,并没有轻举妄动。张问明白自己只有一个人,只有一只手活动,如果在黑暗里反被另外的人偷袭就会十分不妙。他不仅要保命,身上还系着另一个人,张问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凌辱,那样的对他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半夜三更突然有男人摸进绣姑的家里,张问心里无疑非常愤怒,但是他保持着镇定,抛却一切不利于判断的情绪,轻轻走到门口,确认只有一个人进来、没有其他人再进来之后,便轻轻闩了厨房的门,防止再有人进来偷袭自己。
张问跟着进了卧室,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尖刀,有点像杀猪刀。
光线不太好,那人还没有发现绣姑,他走到床边,向床上一摸,床自然是空的。这时哐当一声,绣姑不慎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人顿时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摸去,低声说道:“绣姑,是我,别怕。如果你不怕村里的人来捉奸的话,你就大叫我被打几十棍没啥,养一两个月的事;你要是被人脱了裤子当众打几十棍,你还有什么脸见人你依了我,没有人知道,我也不会说出去。”
“别过来”绣姑带着哭腔道,“我宁愿死也不愿意,你别逼我”她想叫张问,但是她想着张问有伤,她心疼张问,既然张问不愿意出来,她不愿意拖累他。她想,没有办法的时候就以死明志。她现在心里只装着张问,当然死也不愿意被别的男人碰,否则她明白会彻底失去张问。
那男人就是上次大白天在门外让绣姑开门的家伙,他听见绣姑的声音,吞了一口口水,急不可耐地说道:“绣姑,你一定空得厉害,别再装了,这里没有别人。我保证让你欲仙欲死,我的仙女心肝啊”
张问已经走到了那人的身后,拿着尖刀,毫不犹豫地一刀捅进了那人的后腰,那人惨叫了一声。捅一刀不能让人马上致死,为防止他大叫,张问拔出尖刀,伸到那人的下巴下面,用力一划,一股鲜血彪了出来。那人双手抱着脖子,倒在地上,睁大着一双恐惧的眼睛,双腿撑得很直,就像杀猪的时候,猪临死的挣扎一样。张问跳将上去,提着尖刀“噗哧噗哧”乱捅了十几刀,捅得那人浑身是血,这才喘了一口气站起来。
绣姑隐约看见发生了什么事,她吓得浑身发抖,捂住自己嘴,动弹不得。
张问沉声道:“别怕,有我在。呆着别动”
他说完提着血淋淋的尖刀,镇定地走出卧室,轻轻打开外面的房门,站着听了一会,周围只有虫叫,没有其他任何动静,张问再次确认了来的人只有一个,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走回卧室,点燃了油灯。
只见地上血泊中躺着一具血淋淋的男尸,虽然身体还未僵硬,但已经死透了,一地都是血,染了半间屋子。
绣姑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说道:“张问,我们我们杀人了,怎么办,我们”
张问道:“深呼吸,别怕。我张问在战场上看见过地上摆满了几万具死人,一个死人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