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做到面面俱到和完善,但是相对于犹豫不决瞻前顾后,战场上的独断更有好处。
“本官决定:明日一早,即刻集结主力抢攻正南门即永定门拿下正南门,不仅能扩大我军的活动范围,而且我大军直接处在建虏的正中间位置,就能像一把利剑,时刻悬在他们的胸口建虏军队东西两边的联系,也时刻处在我军的威胁之下,对整个战局将产生巨大的影响。只要拿下永定门,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愿诸位心怀大明江山社稷、汉家千秋功业,上下一心,戮力报国”
朱彦国忍不住皱眉道:“军门,咱们满打满算不到七万人,建虏是十万强弱十分明显,现在我们却时时进攻、不断消耗兵力,恐怕非长久之计。”
张问冷冷道:“纵观历史无数战争,被动防御有多少战胜的例子只有全力掌握主动,时刻威胁敌军的安全,才是正道你只看到敌强我弱,我们兵少,但是应该知道,这里是我大明的京师,勤王援军将源源不断地赶来,我们只会越打越强,要比消耗,建虏耗得过我们”
众将听张问口气坚决,都默然不语。张问见状便道:“本官从南到北,指挥过数次大战,从来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当初温州大营差点全军覆没,张问上报的是暂时失利诸位自个掂量掂量,现在虏兵就在皇上眼皮底下,究竟是自家兵马重要,还是我大明社稷重要”
秦良玉第一个支持张问,说道:“末将愿全力执行军门的方略,报效朝廷,虽肝脑涂地,绝无怨言”
而刘铤却笑道:“张大人虽然是文官,但我刘铤和张大人打过不少交道,他其实是个直爽人,知道咱们是大老粗,瞧,什么话都说清楚了,咱们还不明白我又不是没和文官打过交道,要是换作其他文官儿,恐怕很多事都会藏着掖着。咱们看不明白这皇城内外的道理人家也懒得点拨你,大伙等着到时候挨参吧”
侯世禄也觉得张问其实对将士还算不错,没有动不动就威胁要打小报告,他也跟着附议道:“军门是勤王总督,我们都得听你的,既然军门这样安排,我侯世禄也没啥话说,您指哪,打呗”
朱彦国也听明白了其中的关联,随着也附和了张问的意思。皇城脚下,你不做出一副不怕死、甘愿为皇上挡刀枪的态度来,忠心就一定有问题大伙来勤王救驾是盼着立功的,不是等着以后遭到打压的。
张问见众人达成了一致,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明天我们一打永定门,建虏肯定会调遣重兵死守,这是一块硬骨头,所以我们得全力以赴。这样安排,侯世禄、朱彦国各领本部全部人马,辽东军两万分出一半由刘铤率领,三路合击永定门,我与秦将军只留一万兵马留守左安门。”
刘铤皱眉道:“要是我们打永定门的时候,建虏分兵袭击左安门,张大人和秦将军兵力单薄,顶得住么”
张问镇定道:“秦将军带两万人马能守住左安门,现在你们打永定门牵制了大部分敌兵,这里有什么守不住的你们不用管中军,只需要使用一切办法、不惜任何代价,全力拿下南门”
第五折扇分翠羽见龙行
段二六效死
“哗哗哗”养心殿传出来一阵阵刨子推木头的声音,很明显,那是朱由校在做木工活。在整个大明,除了他,谁干在养心殿刨木头刨声有些凌乱,没有什么节奏感,朱由校的心有点乱,但是他确实在做木工
如果大臣们知道这时候这时候朱由校还有心情干木匠活,脑子肯定会蹦达出两个字:昏君但是,作为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就算他有文盲的嫌疑,敌兵都打到皇城门口了,应该知道急吧又有几个人能静下心刨木头
这段是私货,不喜私货者跳过。历史上流传着许多亡国之君的故事,敌军兵临城下了还在玩女人,于是青史给他们一个评价:昏得几乎是傻叉。他们真的昏到这种地步吗兴许是已经知道没救了,不如最后享受一下欢乐。就如一个人知道自己将死了,他很可能也会最后享受一下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一切都是正常人的行为,和昏无关。
就在这时,王体乾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养心殿,他尽量放低脚步声,生怕惊扰了皇上。
但是朱由校连头也没回,就说道:“王体乾,有什么事儿”
王体乾吓了一跳,百思不得其解皇上是怎么知道是自己的,难道皇上的背上长着眼睛这时他才发现朱由校的对面站着一个太监,那太监是自己的人,王体乾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一定是那太监看见自己进来,表情有异。
王体乾跪倒在地上,十分潇洒地嗑头风雅的王体乾连磕头都能那么帅。其实下跪并不完全代表低声下气没有尊严,在明朝,跪是一个重要的礼节,比如跪皇帝、跪祖宗牌位的时候,不但没有辱没的感觉,反而跪得那么理直气壮、跪得那么自豪:咱要不是根正苗红的炎黄子孙,还没资格跪祖宗呢。
“皇上,张问传来最新的消息”王体乾见皇帝没有任何表示,便接着说下去,“八月二十二日报,臣协调宣府总兵官侯世禄所部、大同总兵朱彦国所部,共计五万兵马,以大将刘铤为先锋,大破左安门前之敌军。时敌营向西败退,永定门之敌兵大部出城增援,观其旗帜,疑为敌酋代善亲自统率。两支敌军合并一处,涌到左安门前,被臣等击败十数次,敌兵退回永定门
“八月二十二日晚,臣等已进驻左安门内,决定今天上午、即八月二十三日发动对永定门的攻势。臣长歌当哭、望北而拜,感怀皇上信任、皇恩浩荡,臣已下定决心,不成功则成仁,以报皇上知遇之恩”
念到这里,朱由校有些动容,突然转身说道:“快,快马传出圣旨,命令张问不论成败,不准死朕命令他活着,不得抗旨”
王体乾心下一喜,张问和他的关系深厚,如果张问得到皇帝崇信,得势之后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当下就急忙说道:“是,奴婢这就叫人传旨。”
朱由校丢下手里的刨刀,周围的太监们急忙上来侍候,又是擦脸又是擦手,还把茶水端到朱由校面前。
朱由校刚喝了一口茶,突然旁边有个太监面有戚戚,眼角竟然滑下一滴眼泪来。朱由校见状便说道:“没出息的东西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怕建虏,是想着想着奴婢该死,奴婢不敢说,魏公公知道非得拔了奴婢的皮不可。”
听到魏公公,朱由校眉头一皱,厉声道:“说,朕叫你说,魏忠贤魏忠贤说的话能比朕的话还管用”
太监急忙通通通地磕头,一边说道:“奴婢遵旨,奴婢说了,奴婢是想着皇爷喝的水一时伤感,竟然忍不住流下眼泪来了。”
朱由校愣了愣,又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水,味道为纯正,不禁说道:“对了,朕知道京师城里的水苦,宫里喝的水都是从城西北玉泉山上运来的。京师都戒严这么久了,还有玉泉山上的水”
太监哭道:“都是奴婢们冒死从玉泉山运回来的,因为常常遇到建虏的游兵,一路上死伤甚众,奴婢今天见侍候皇上的小奴婢锯子已不在了,就是死在了运水的路上奴婢一时伤感,就哭了出来。”
朱由校叹了一声,说道:“是魏忠贤叫你们出去运水的”
太监点点头道:“魏公公说皇爷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皇爷喝不惯城里的苦水。咱们整个京师城、整个大明朝都指靠着皇爷,死几个奴婢也是值得的”
朱由校走了两步,心道魏忠贤这家伙虽然办朝廷大事不行,但是心里边还是有朕滴,他心下感叹,便说道:“传旨下去,别出城运水了。你们是朕的人,死得冤枉了朕也心疼,况且出城运水的时候,万一影响军务城防,就更严重了。”
“是,奴婢遵旨皇爷惦记着奴婢们的贱命,奴婢一会出去一说,可不知道大伙儿得感动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