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159(1 / 2)

乌纱 西风紧 2376 字 2023-09-29

事儿,不就是和那些大臣一个腔调吗说到底就是清吏治,问题是具体怎么办、怎么才能有效果”

“臣的办法就是将部分腐败合法化,比如罚款、火耗、部分称作礼金的行贿等,并规定数目,可以尽量节约财政损耗,节约一分是一分;还有一些有伤正义道统的腐败,但是很难治理,就暂且默许。这样一来,对大部分官吏影响不大,就可以减少革新吏治的阻力,为治理那些对国家损害很大的腐败创造可能性。”

朱由校立刻问道:“哪里是损害很大的腐败”

这个问题才是重点,因为那些被张问称为损害极大的腐败,其利益就会受到朝廷的打击,成为张问一党的敌人。张问又郑重地思考了一遍,还是决定说出来。

“如宫廷采办,本来只需要一两银子的东西,买进宫中就会花五十两,这样的巨额相差,对财政是一个极大的负担;如地方官员负责的贡物,必须贿赂重金,才能交差,和贡物本身的好差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给官员增加了压力,被逼敛财;如研制、制造火器的制造局,大量贪污公款,使得枪管炮管质量低劣,极大地降低了军队的战斗力,我大明军队耐以对抗游牧民族的利器都变成这个样,用什么保护帝国的安危这些就是对国家损害极大的腐败,必须用强硬手段,彻底治理”

对国家损害极大的腐败实在太多了,可张问却专挑内廷太监控制的部门开刀说事因为他只能这么办,没有选择。

作为一个外廷文官,如果进入内阁就要拿官员们来整,那就真是傻比了。同僚们支持你进入内阁、身居高位,不为同僚谋福利,反倒张口就乱咬,谁还支持你呢什么改革革新治理靠谁去实行呢这样的政略拿出来就注定是一纸空文,好看不中用。

张问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官,都坚定地要让自己有自知之明,他是干什么的,为了谁的利益,这个必须得弄清楚。那些张口闭口就大义凛然自命清高,弄出来一番超大抱负却完全不实用的人,都是傻叉的意淫而已,写诗文意淫可以,搬到庙堂上就是找抽。

张问首先是一个文官,他要处处考虑地主、文官们的利益,才能凝聚人心;然后他要体恤江南资本家的权利,这样那些从苏杭书院出来的江南资本家培养的官员们,才会坚定地支持他。

而太监是干什么的反正和张问不是一路人。蛋糕就那么大,不拿太监开刀、要自己剜肉那是不可能滴。

外廷和内廷的争斗,抛却那些表面上的各种事由,其实就是利益的争夺。至少张问是这么认为的。当初他说和王体乾必须是敌人、对手,就是这么个原因,张问早就看透了。

魏忠贤客氏属于最傻叉的那一层,连朝局的平衡都没看懂,竟然要挑拨张问和魏忠贤的关系,简直是多此一举,连玩政治的入门级别都不够;王体乾入门了,明白外廷和内廷需要对立才能平衡,但是他没看明白最深层的关系,还在担心两人无法对立,而让魏忠贤能够延口残喘;只有张问看明白了,于是他十分蛋腚。

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顿时在张问心里腾起,继而是一股王八之气,他觉得,这一辈子,就算不能当皇帝,也要当个千古名相,振兴宇内辅佐帝王成就征服全世界的霸业只是激动了这么想而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道扩张到每个角落,才是祖制的最高境界啊。

王体乾听到张问这么说,脸色十分难看,眼看挤走了魏忠贤,他就是内廷太监的老祖宗,要真被张问这么干,自己的脸面往哪搁,太监们不得指着鼻子骂他王体乾忍无可忍,愤愤说道:“张大人,照您这么一说,极大损害国家社稷的人,都是咱们了上下几万官员,一点责任都没有”

朱由校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许多东西,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些红晕,好像一些困扰着他的难题已经迎刃而解了一般。

这张问直接拿太监开刀,一点都不想动文官,朱由校本想为王体乾说句话,安抚一下王体乾,想了想还是没有说。朱由校想着,张问是想收拢外廷人心,平息官场混乱倾轧的局面,要做到已经难如登天了,想当初叶向高也有这个政治理想,干了好几年,还不是没法理清官场上那些新仇旧恨。张问也不定有多少办法,朱由校不愿当着张问的面打击他的信心,遂一句话都没有说。

朱由校想了想,说道:“张问,这样办,你下去拟一个折子上来,递到司礼监批红。”

张问喜道:“臣谢皇上支持。”

朱由校微笑道:“朕说过,一定会支持你,你按预定的方略尽心办事就行了。朕有些累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

张问刚刚叩拜而出,王体乾就急道:“皇爷让张问拟这样的折子,明着是征对司礼监来的,那些外廷官员哪里有不支持的这不是皇家吃苦,外边吃肉吗”

朱由校心里正在盘算着干掉魏忠贤那一党肥猪,能得多少油水,听见王体乾的话,心道你还争着为朕养肉他也不点透,只说道:“王体乾,你怎么不明白呢,不让张问获得外廷的支持,朕怎么动魏忠贤在外廷的势力谁为朕去动他们你带东厂锦衣卫去动吗,那不更加剧了文官们对东厂的愤恨这是在帮你,还不明白”

王体乾听到朱由校话里的意思,那是站在自己这边,明确表示要搞魏党,他心里面顿时一暖,好受了许多。要在内廷站住脚,只有得到皇帝的支持才可以啊。因为任用内廷人员,根本不需要像外廷那么复杂,只需要皇帝一句话就是了。

所以像魏忠贤这种内外勾结的局面,是皇帝不愿意看到的局面,皇权的可操作性很低。以前王安就是和东林党交好,东林党又成了明朝的执政党,内外勾结,让当时根基很浅的朱由校整日都战战兢兢,总算弄出个魏忠贤把王安搞掉。

现在朱由校要搞魏忠贤,他当然要吃一堑长一智,不能让新的王体乾和张问一党再次连在一起,否则以后王体乾有失去控制的迹象时,朱由校又到哪里去找另外一个魏忠贤这样瞎折腾,得把国家给折腾散了不可。

朱由校想了很多,用脑过度让他头昏目眩、精神有些恍惚,他只好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张问出了西苑,长嘘了一口气,竭力想让自己放松一下,他刚上马车,曹安就跑了过来,一脸高兴地说道:“少爷,少爷,有好事儿”

张问笑道:“啥好事儿看把你高兴的。”

曹安一脸兴奋道:“今儿老奴听说了一个消息,棋盘街有家古董店,悬赏两万两银子要买少爷的真品丹青两万银子啊少爷得空的时候就画它十幅八幅的,咱们家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了”

“两万”张问也吃了一惊银子谁不喜欢,皇上富有天下都喜欢银子啊。但张问还是静心想了一想,按理自己的画不可能值得那么多银子两万银子约现在一千万人民币。天启间米约七钱银子一石,明朝一石重于现在一百二十斤,且当时的米生产成本明显比现在高,按米价保守换算一两银子值五百元,就是古董、名家真迹,也不是每一幅都值那么多银子的。

不过仔细一想,老子卖画,别人买画,公平交易,还能把老子怎么样张问想罢对曹安说道:“去那家古董店看看,如果是真的,我就画一幅卖给他们,钱多人傻的地儿,不赚更傻。”

“好勒。”曹安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乐呵呵地笑道,“少爷,要不多画几幅,咱们把家里那宅子修修,听说少爷要做部堂大人了,咱们那宅子确实窄了点。”

张问想了想说道:“我看行,把左右和屋后那几家子的房子买下来,然后扩建一下,也让张家风光一番。”张问寻思着现在朝廷的局势基本上明朗了,什么时候可以把浙江那些女人接回来,放在家里,看能添个儿子不。有这么些娇贵的女人要住,太狭小了她们肯定住着无聊,得修成园林样子的,有山有水那种。

马车驶进棋盘街,在一家古董店门口停了下来。只见门口果然围了一些人在看告示,张问让曹安去看看,上面果然写的是:本店高价寻购户部尚书张大人的一幅真迹,出价二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