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太监李朝钦沉声道:“老祖宗,咱们现在过去,任贵妃不会把咱们也抓了吧”
王体乾冷冷道:“她敢抓老夫她抓皇后娘娘就是脑子进水了,她以为咱们大明朝就后宫这点人说了算的快走,别再被任贵妃弄出什么乱子来”
王体乾和李朝钦赶到长春宫,果然任贵妃正在宫里,王体乾见面就冷冷地说道:“贵妃娘娘好霸气,娘娘要不把老奴也一并抓了吧。”
第六折肯羡春华在汉宫
段十六懿旨
任贵妃把皇后张嫣给抓起来软禁了,王体乾十分不满,自然没有好脸色,王体乾冷冷地说道:“贵妃娘娘不如把老奴也一并抓了吧”
“王公公说哪里的话”任贵妃怔了怔,她虽然是朱慈炅的生母,又贵为贵妃,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没有王体乾的支持实在难以有所作为。任贵妃忙解释道:“当时皇后坚持要遵从皇上的遗诏,欲召信王进宫入继大统。我当然不能让她到处乱说啊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把她软禁了。我也是出于无奈。”
“皇后娘娘在哪里,咱家见见她。”王体乾听罢也不再去责怪任贵妃,因为以任贵妃的小见识,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
任贵妃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说道:“在里边,我没有过分为难皇后,只是叫几个看在门口而已。”
王体乾二话不说,便向长春宫里边走了进去,任贵妃急忙紧随其后,一面唤道:“王公公,王公公,等等”
王体乾完全不鸟任贵妃,径直撩开幔维闯进暖阁,顿时大吃一惊,只见两个宫女正卖力地把张嫣按在一把椅子上,另外一个宫女正端着一碗汤药要灌张嫣。张嫣拼命地挣扎,手脚乱抓乱蹬,却被那两个宫女死死抓着手臂和大腿,动弹不得。张嫣紧咬着牙关,端碗的那个宫女左手端碗,用右手去捏张嫣的腮帮,想把她的嘴给捏开。张嫣咬着牙所以叫不出来,她其实也明白喊叫也是无用,只能咬着牙惊慌失措地抵抗被人灌药。
“住手”王体乾大怒,暴呵了一声。那个拿碗的宫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王体乾,便放开了张嫣的腮帮,呆呆地站在原地,将目光转向王体乾身后的任贵妃。
王体乾瞪着任贵妃道:“娘娘想干什么您这叫没有难为皇后娘娘吗”
任贵妃神色紧张,言语十分不利索地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如让皇后对外面就说皇后悲伤过度,不幸、不幸免得她乱说话,坏了大事”
王体乾长叹一声,摇着头说道:“贵妃娘娘您叫咱家怎么说您您真这样做了,谁来宣读遗诏,啊您自个去读遗诏说皇上把大位传给您的皇子了娘娘想得也太省事儿了”
任贵妃冷冷道:“王公公是司礼监掌印,我是朱慈炅的生母,我们联手宣读遗诏,有何不可”
王体乾一跺脚,痛心疾首地说道:“贵妃娘娘觉得外廷臣工、王公大臣会服您这种时候皇后要是有差错,张问会相信皇后娘娘是悲伤过度所致张问现在站在咱们这边,此时必须得争取到张问的支持您难道还没看清楚张问对咱们有决定性的影响么,您要是动了皇后娘娘,张问会善罢甘休如果张问不支持咱们了,外廷就没有人会支持咱们,信王身边那帮子人不得叫嚣咱们假传遗诏不可稍有不慎,别说朝廷众臣会不服,说不准会闹出靖难大战来”
“靖难”任贵妃怔怔地看着王体乾。
王体乾冷冷道:“内宫失去了外廷的支持,大臣们就会说内廷阴谋政变、祸乱国家,只需一人登高一呼,大明百万甲士涌向京师来争护驾之功,到那时贵妃娘娘如何处置”
任贵妃手脚发凉,她的心思还算缜密,但是格局一拉大,她的见识就制约了她的思想,无法用更远更广的思维去想事情。
王体乾继续说道:“张问是皇后娘娘的姐夫,更重要的是张问的正室夫人和皇后姐妹情深。您要是敢动皇后娘娘,万一张问一怒之下号令天下兵马勤王,咱们死无葬身之地不说多的,您找得到谁、有能耐可以在战场上对抗张问浙江、福建有他的嫡系部队,山海关总兵秦良玉是她的亲戚,就连宣府、大同总兵也和他有交情。熊廷弼、刘铤、秦良玉等猛将如云,一定会站到张问那边,娘娘拿什么和他打,啊京营吗”
几句话抛向任贵妃,她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的手脚发凉,心中一阵慌乱,突然冷冷地对王体乾说道:“现在大内尽在咱们手里,宫门戒严,张问正在内阁,被关在宫门之内,何不干脆趁此机会把张问一并除掉,以绝后患此人活着,以后咱们娘俩的日子还怎么过”
旁边的张嫣把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地听在耳里,当她听到任贵妃想除掉张问时,她的心里顿时一紧。在这一刻,她更加深切亲身体会到了宫廷里人与人之间的阴毒关系,她无助、害怕、彷徨、不知所措
朱由校出事儿之后,真正伤心的恐怕就只有张嫣一个人。她并不是对朱由校的感情有多深,而是有一种心理、既然嫁给了朱由校,她就把朱家当成了自己的归宿。朱由校是皇帝,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能给她一定的安全感。但是,现在朱由校说不出话来了,成了一个假死人,张嫣顿时失去了保护,她也没有儿子,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她就像一颗浮萍那般单薄。
夫家没人能保护张嫣了,王体乾进来说的几句话,张嫣才把心思转到了娘家。她的娘家,也就是姐姐张盈,后家最牛的地方不是姐姐,而是姐姐的丈夫张问张问,这个手握朝廷大权,势力强盛的男人,连司礼监掌印都要忌惮、利用。
恐慌无助的张嫣想到张问,顿时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但是,现在张问正在被人算计,如果连张问都完了,张嫣真不知道在这个世上还能指靠谁去,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嫣一开始是本能地害怕、担忧,渐渐地,她反而安静下来。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如果娘家、张问一家子都完了,她也没什么好留恋、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张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她的神情呆滞,那张秀气的瓜子脸上的伤感和绝望、让人心碎。
就在张嫣十分绝望的时候,王体乾的话又给了她一点希望。王体乾对任贵妃说道:“除掉张问除掉了张问谁支持咱们的遗诏,啊贵妃娘娘没去午门看看,多少王公大臣簇拥着信王、要把信王推上王位呢现在只有张问能够号令朝廷新浙党的众多大臣支持咱们没有张问的支持,娘娘这小皇子别想坐到龙椅上。”
王体乾也心急啊,如果信王继位,以后他还混什么朝廷里怎么一党独大,怎么闹腾制肘内宫,关他一个太监鸟事,大明江山又不是他王体乾的,只要他能继续坐司礼监掌印的位置、能继续做大明十几万太监的老大,他就笑了。
任贵妃恨恨道:“王体乾,你就想着自己那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司礼监掌印的位置能大过皇位去吗”
王体乾听罢脸上气得青一阵,白一阵,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任贵妃很快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话说得太重了,她急忙又问道:“王公公,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啊”
gu903();王体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拽了一下任贵妃,“咱们出去再说。”他又回头对那几个宫女说道:“把皇后娘娘送到坤宁宫休息,万不可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