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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 西风紧 2372 字 2023-09-29

先买了,免得等以后又重新买一次,能省一分是一分至于谁当皇帝,普通人谁在乎只要天下太平,税收轻些,谁当皇帝对老百姓来说不过就是个年号,仅此而已。说不定新朝开局还会“轻徭薄赋与民生息”总归是好事。

在乎国家大事的人,都是吃饱了有更高追求的人。

年底捣腾了很多事儿,翻过年之后还是叙用大明永历年号,为永历六年。正月间朝臣又闹腾起来了,首辅顾秉镰率文武群臣数百人联名上书请张问称帝,张问按照章法拒绝了。

之后一个月时间内,众臣又连进两次“劝进表”,张问终于宣布“拒弗获授,遂顺应天命,即皇帝位”。龙椅上那个小皇帝被赶了下来,张问称帝,国号“大乾”,改永历六年为开元元年唐朝用过的年号,后世也能用,如“天启”就用过很多次。

既定三月初一日为开国大典,朝廷里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是张问集团的人,将迎来人生乃至家族的辉煌;愁的是明朝的勋亲,自个的皇朝都玩完了,荣华富贵坐着吃肥的好日子也该到尽头了。

西大营六万班底改名为“御林军”,正式作为张问的亲卫部队,为保证其忠诚度,明文御林军将领校尉世袭罔替世代领取国家俸禄;并将在辽东的大将章照急召回京,担任御林军指挥使一职。

这事儿让朝中大臣颇感诧异,特别是文官们十分抵触,沈光祚便当着众人的面说道:“章照在辽东违抗军令滥杀无辜,不治罪就罢了,竟然有功了这是什么事儿”

其中有个文官沉声道:“听说这人在辽东抗命还抗出理来了,说是几年前今上对他说过:亮工啊,以后你带兵去辽东,也让建虏尝尝咱们这滋味。这不都说了几年了,他还记得,如此一来朱部堂禁止屠杀平民的命令自然就可以佯作没听见了”

经这文官一点醒,众官都“哦,啊”地唏嘘一片,作恍然大悟状,心下了然。这章照抗命抗的是朱部堂的命,却明白地表示只听张问的,这不时来运转了

又有人说道:“章将军听说是有举人功名的人,可不能把他当大字不识的一般武将,做事还是很有深意的。”

“那是,那是。”

大典之前,有许多礼仪规格需要准备,从张问身上的着装到韶乐布置,都有章法。但是众人最关心的还是爵位

张问召集了部堂以上的重臣在内阁衙门里商量这事儿,吵了好几天都没弄下来。张问集团所有的功臣都盯着这件事,这对他们才是最实质的东西,一旦爵位定下来,那是关系他们各家百年气运的关键。

爵位分三级,公侯伯,至于异性王,大家压力很大,也不奢求了。不过公爵是众人必争之地,第一批一等开国辅运功臣,等于说是辅佐张问夺取江山的核心成员,将富贵荣耀之极,不得不让人垂涎三尺;那些自觉功臣不大的人,也想着侯爵伯爵,总之得弄上一枚铁劵,才不枉遇到这样的大好时机啊。

大臣们分成两党,两边各自吹捧自己人互为声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总不能厚着脸皮吹捧自己吧,所以要让别人为自己摇旗呐喊,也要为别人摇旗呐喊。可不能全都封公爵,只能想办法让对方一派的人委屈些,把位置腾出来。

一个个振振有词,吹捧着某某人干过什么事,作出多大的功劳。张问也做出一副虚心纳谏的认真劲来,拿着毛笔在纸上有模有样地记录。

但他的心里清楚这两帮人在搞什么,而且他们都和后宫的人有关系。无非就是张派张盈和沈派两党,内外声援,想在新朝的格局中占据有利的地位。

张问也是无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说到底,自己的根基有两处,一是后宫及外戚,二是跟在自己身边的老人。如果没有这两大势力,自己什么也不是,很容易就会被人搞翻。

既然要当皇帝,他琢磨的就是怎么加强皇权,否则事事制肘被关在紫禁城里说什么都不算数,这皇帝当着有什么趣味这事儿得从长计议,反正眼下正在争权夺利的两党动不得。

吵吵嚷嚷了半天,张问伸了个懒腰说道:“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这事儿让元辅带着大伙再议议,拟出个方案呈上来。”

众人听罢跪倒在地高呼万岁,恭送皇上云云,张问挥了挥手道:“罢了,三月初一后再用礼吧。”

今天众臣都穿着红色的官袍,唯有张问穿了一件旧布衣,因为他既已表明称帝,又没有正式登基,所以穿龙袍和官服都不合适,干脆就这么一副打头。

他从内阁办公楼出来,走进了北面的另一栋阁楼,二楼上有些休息室,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方便繁忙的时候官吏住在这里。张问以前也时不时住过这里。

走进一间套房,里面烧着两铜盆无烟炭暖烘烘的,在这里侍候张问的罗娉儿急忙走上来帮他脱下大衣。

“二月春风似剪刀,却不曾想如今天儿一样冷。”张问一边说一边坐到火盆旁烤火。

罗娉儿端来茶水,微笑着说道:“多几日晴天,很快气温就上去了,老爷喝杯热茶暖暖心口。”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只见张盈从外面走了进来。罗娉儿忙屈膝行了一礼,张盈点了点头,对张问说道:“相公,刚才妾身听说大理寺卿沈光祚居然提名公爵,这是什么事儿沈光祚有什么功劳妖书案的时候审了桩案子就能封公爵”

张盈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她自己倒是没有意识到后宫干政的痕迹太明显了,反而罗娉儿脸上也有些变色,悄悄看来一眼张问。

张问倒是神情自若,淡然道:“大臣们议的。”

后宫干政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但就算他是皇帝,皇帝真的说一句话就能把什么事情都解决么没法子不让后宫干政,他本来就要依靠后宫,因为自家的底子不够厚。就像汉朝的外戚干政,本身也有刘氏根基不够的原因,非一个人的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皇位是能坐上去了,大伙儿都高兴了,封侯的封侯,升官发财的升官发财,张问反而心里沉甸甸的。这王朝要怎么定新的规矩当然会照搬很多明朝的法子,社会发展都是在以前的基础上变化的,不可能完全摒弃明朝的制度,不过既然开国,也不能完全照搬。

张盈显然很气愤:“新浙党这帮人真是恬不知耻,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封侯封爵。像黄仁直沈敬这样的忠臣,一直对相公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也没他们吹得厉害。好像功劳爵位都是玄吹出来的似的”

张问道:“黄仁直沈敬这样的老人,自然是公爵,大家眼睛雪亮,谁还能打压他们倒是章照这个人,怎么没人提名江山最终还是用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咱们不能忘了武臣啊。”

“大概是章照在辽东干的事儿得罪了朝廷里的人,谁也不愿意拉他一把。”

张问听到这里,脸都笑烂了,心道:老子真缺章照这样敢和文官对着干的人。当即就轻轻拍了拍茶几:“西大营的老兄弟跟着我在枪炮刀剑中血里趟过来的,就算全天下都忘了他们,我张问记得,没人提名也没什么,我给他提名公爵,给叶青成提名伯爵,也好让西大营的老人心里面有个想法。”

“沈光祚这样的人没资格谈公爵”张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