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到我们家的情形的。大郎遇害,我家娘子也眼看着现在小英带着家中地契失逃,说句大胆些的猜测,恐怕这些东西已经落入有心人手中,是存心想要霸占了顾家的家产。天幸在这之前我家娘子便将我的卖身契交还与我,希望我能在重回自由身之后帮她送小郎投奔舅父,也算是为顾家留条后路。”
看了陆五一眼,李玉娘又道:“陆都头,我知道您是光明正大不喜欢徇私的人。可是玉娘一介弱女子,在杭州城里无依无靠,实在找不到什么人能帮我说上话。这才厚颜相求,希望陆都头能念在之前的一点情面上帮我销去贱籍再造户籍。”说着,已经取出那张卖身契递到陆五面前,很有些已经赖上你你不答应也不成的意思。
看着她举到面前的契约。陆五皱了皱眉,还是接过细细看了一遍。这才缓下了神情。说起来他当差多年,还真从没徇过私,可既然之前有过承诺。而且李玉娘现在又是拿着卖身契。且不说她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至少他不用承担太多的风险。
沉吟了下,他道:“李娘子,敢问你可有田产亦或是房产”
眨了下眼睛,李玉娘只能摇头,自嘲地道:“现在我是名副其实的无产阶级。”
陆五看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阶级,可也听得懂她说的意思。便道:“我可以帮李娘子去找保正,不过娘子你既无田产又无地产,这办下来的户籍也只能是民户中坊郭客户。”看李玉娘定定地看着他,他咳了下,接着补充:“而且恐怕会是最低的那一档。”
“啊最低的那一档啊”拖长了声音,李玉娘实在不好意思说她是真的听不懂。
所谓的民户,她算是知道,所谓民户,就是平民百姓,是对应官户的。坊郭好象就是说城市户口,不是农村户口的意思。那所谓的客户难道就是说她没房子。就连户籍都不能入那个什么主户眨巴眨巴眼睛,李玉娘隐约知道自己的户籍大概是属于非常之平民百姓了。可这种时候,她只求能先脱了贱籍,就是最低档也只能认了。
咳了一声,她装出已经想明白了的样子,施礼道:“如此,就多谢陆都头相助了。”万分感谢后,她抬脚就想跟着陈宽往里面走,却不想陆五喊住她,“李娘子,你忘记了东西。”看李玉娘看着她,并没有立刻伸出手去接那张契约,他便解释道:“等我找了押司说妥后再找娘子过来,这张契约还是娘子自己保管的好。”
听他这样一说,李玉娘算是明白了。如果按照通常情况来说,卖身契在谁手上,她就算是谁的人了。如果真是个心怀歹意的,拿了卖身契,那她那剩下的半年多时间里无疑就要归属于那个人。
牵起嘴角,李玉娘并不伸手,只冲着陆五灿然一笑,“这张契约就放在陆都头处吧我信得过你。”
闻言一愣,陆五定定地看着李玉娘,过了很久,才一言不发地把契约揣进了怀里。
在衙门里报了案,李玉娘转回顾家时,还在心里暗自着急。既怕姜淑云熬不过去,又怕顾二那家伙正赶到这时候来闹事。到了家门口,她刚跳下马车。就看到拐角处何嫂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累死我了,这一路我都是跑回来了”
“姨娘这是去什么地方了”李玉娘有些惊讶地问着,何嫂看看还未走远的马车,轻吁了一声,在两人进了院关好门后才轻声道:“娘子嘱咐我把家里那些东西都搬走了”
目光一闪,李玉娘不得不佩服姜淑云。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头脑倒真是不简单。虽然现在地契和房契能不能找回来很难说,可是家里那些银子还有首饰,少说也值个千八百两,虽说未必能过上多好的日子,可至少能让顾昱衣食无忧。
心里突觉安心不少,或许姜淑云许她的那百两纹银也还是有着落的。进了院,就看见正房门口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可儿守在门口叉着腰,顾昱喘着粗气在台阶下瞪着她却冲不过去,一大一小,倒象是在进行攻防战了。
李玉娘喊了一声,顾昱立刻跑过来大声嚷:“我要进去,你让我进去看我娘。”
“昱哥儿,不是我们不让你进去,是娘子现在不想让你进去啊”何嫂招呼着可儿,伸手抓着他劝道:“你再等等”却被顾昱狠狠推了一下。何嫂在顾家时间最长,顾昱可说是她一直看到大的,虽名为主从。可顾昱对何嫂却一直很尊重,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推她。虽然何嫂没什么只觉得孩子也可怜,李玉娘却是一把揪住顾昱,喝道:“顾昱,现在是什么什么,你还要胡闹,象你这样,娘子怎么可能安心”说着,也不管顾昱是哭是闹,把他推到一边丢给何嫂照顾就往正房里走去。
虽天早已大亮,可卧房里却没什么阳光。显得有些昏暗,一眼看去,躺在床上的姜淑云更显得脸色灰败,白惨惨地透着一股子死气。可一双眼却是睁得很大,直直地瞪着床顶。听到脚步声,眼珠转了下,在李玉娘走近时沙哑着嗓子低声问:“可是报案了”
李玉娘点了下头,看看枕边那切成一小片一片的参片,再闻姜淑云说话时都带着一股子参味,就明白她这会儿全指着这点参吊着一口气。心中黯然,她静了下才道:“娘子,小英既然敢这么大胆,就一定有所倚仗,我看就算衙门真的能抓到小英,可那房契、地契也恐怕”
没有说下去,她看着姜淑云有些漠然的表情,也知道这位当家作主了十来年的女人想必比她看得还透沏,要不然也不会立刻就叫何嫂转移剩余资产。
“玉娘,帮我梳头吧梳一个最好看的发式。”没有回答李玉娘的话,姜淑云勾起嘴角,忽然幽幽一笑,眼中迸发出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神采。像是枝上的桃花正徐徐绽放,或是某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将要在月夜初会情郎,那样的欣喜在眼中流转。
李玉娘低下头去,静了几秒后才抬起头笑着应了一声:“娘子放心,玉娘的手艺您还不知道嘛”
gu903();起身到妆台前拿了梳子又并化妆匣,过来扶着姜淑云坐起,李玉娘轻轻地梳理着她已经有些发黏的头发。因这几天的折腾,被汗水打湿了一次又一次,头发已经有些微的发酸,李玉娘便用浓香的桂花头油细细梳理。梳过头后,又透了毛巾净面,化妆。姜淑云看着镜中的自己,只是淡淡道:“再多用些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