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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 雁舞流年 2297 字 2023-09-29

看着何嫂的背影,李玉娘抬起手摸了一头的冷汗。这才唏嘘着转身。赌坊门前的几个闲汉还在唏嘘,就听见赌坊门垂着的珠帘一声轻响,有人淡淡出声:“又发生什么事了”

那几个闲汉忙回头躬身行礼,挤着上前回话。李玉娘扭头看去,见那走出门的大汉一身锦服,面带傲慢之色。虽不认识,可看跟在他身的正是赌坊的管事,便知这人身份不低。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有人唤了一声“米大官人”,不禁回头又看了一眼。心道原来那个杭州城里有名的“南霸天”就长这模样啊

匆匆一瞥,她也未曾太往心里去。过了两日,几次轻过赌坊都未再见到宋平的影子,她心里倒有几分宽慰,很觉得自己还真是做了件好事。便渐渐把这件事忘了,自然也不会真的每天追着宋平要什么利息。

因着白薇一连几日都没有消息,李玉娘便自己又往丽人坊去。心里盘算着就算白薇暂时用不上她,可也要去露个脸。再怎样也是领着人的工钱呢

可谁知一路进了后面来到白薇住的绣楼,竟觉得意外的冷清。四下看过都没有看到小桃和玉儿的影子。隐约听得楼上传来咳嗽声。她便闻声上楼。

珠帘低垂,隐约看到那挂着纱帐的床上垂下一条白生生的臂膀。不知怎么的,李玉娘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迟疑了下,才撩开珠帘进了里室,轻轻唤了一声,却没人应她。看着那几乎垂落在地似乎没有动过半分的手臂,她咽了下口水,近前几步,伸出手去。指尖还没碰到,就见那泛着苍白的手臂微微一颤,帐里传出一阵猛咳。虽是唬了一跳,可李玉娘却也安下心来。看来是病得厉害了,可人没事就好。

拍了拍胸口,李玉娘轻声唤道:“白小姐,”听到帐内一声呻吟之声,便上前撩开帘子。用银钩挂好淡粉的纱帐,她这才转过头来看躺在床上的白薇。目光转处,她先是惊到。

白薇躺在床上,裹着一张厚厚的被子,却又有半条腿露在外面,虽是光外泄却再无半分平时勾人魂魄的媚态。只见她双目紧闭,脸上潮红一片,额上布满了微汗,就连头发也湿湿地黏在脸颊上。

看样子,这分明就病得不清。李玉娘皱起眉,伸手过去一摸,果然她从额头到身上都是滚烫得吓人。全身都是汗湿的,甚至连被子都是潮乎乎的。不知是不是感觉到身边有人了,白薇迷迷糊糊地低喃出声:“水”

李玉娘目光一瞬,低下头见白薇仍是双目紧闭并不曾清醒。便转过身去一旁的桌上倒水。水壶中的水早已冰冷,也不知是放了多久。虽然奇怪,可这会儿也不及多想,李玉娘倒了杯水转回去扶起白薇,半搂半抱地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喂她喝了水。见她近乎饥渴地抢着喝干了水尤自舔着唇意尤未尽般,李玉娘更觉这事有些蹊跷。

按理说,小桃和玉儿,都是白薇的贴身婢女。小姐生病的当儿,怎么竟然不在身边好生侍候呢这样不见踪影委实不合情理。

皱着眉,她又倒了一杯水喂着白薇喝了。又绞了条帕子敷在白薇额上,便下了楼想往厨房里去要些酒。刚出门,就撞见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女孩端着药碗过来。

“这可是白小姐的药”李玉娘忙唤住那女童,心里奇怪怎么居然不是小桃或是玉儿熬药,也便问了出来。

那女童原是丽人坊厨下的小婢女,与李玉娘也算是认识。见问,便停下脚步回道:“这正是白小姐的药,吕大夫说白小姐乃是伤寒,这药还不知能不能治好呢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伤寒白小姐那不是重感冒吗”李玉娘眨巴着眼,实在是弄不明白这所谓的伤寒究竟是个什么病。照她看来,白薇分明就是重感冒。发高烧,而且还有脱水现象。不过想来大概古人就把重感冒叫伤寒吧

那女童疑惑地看着李玉娘,也是不明白她说的重感冒是什么,可是却仍回答了她刚才问的后半句话:“玉儿姐姐好命,崔妈妈赞她颇有天份请了先生教她弹琴跳舞呢至于小桃姐姐,这几天过去照顾如茵小姐了。”声音一顿,她又悄声咕囔:“就我命不好,被使唤来照顾白小姐,听说这伤感症是要传染的”

不自觉地挑起眉,李玉娘在心里嘀咕这崔妈妈做事实在奇怪,白薇也算是丽人坊的摇钱树了,怎么竟在这时候刻薄她呢若她是白薇,病好之后还不闹翻了天。

心里想着,她便问道:“难道白小姐那些恩客竟没人来看吗若是朱大官人来,崔妈妈也只让你一个女童服侍着岂不让人见笑”

那女童扑哧一声笑出:“姐姐这是在说什么笑话,白小姐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有恩客近前且不说现在她病得快死,就是之前还没病得厉害时,那些大官人也要嫌她沾了晦气要避上三分了”

不至于这么可不就是嘛从来薄情的男人就多得是,姓朱的更是个中头筹。李玉娘在心里一想,倒也想明白了。不是崔妈妈不会做人,而是已经在心里认定了白薇必死无疑,所以这才把白薇身边的两个婢女调开。也不过是重感冒,怎么在这古代竟成了重症呢

心里奇怪,李玉娘也不再和那女童多说。自去厨房里讨了一瓶烈酒,半壶果酒又有一小碟盐,想了想又请厨房烧上一大锅开水。那厨娘还要推搪,只说拿这些东西给她已经是看在白小姐往日待人不错的份上,这会儿眼看着快到晚上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烧什么水呢无奈之下李玉娘也只得自掏腰包送了那厨娘三十文钱她才肯烧水。只说叫李玉娘等着过会就送去。

李玉娘苦笑着转回白薇的住处,却已经看不到那女童。细看白薇,穿着的中衣襟上染了些药汁,又闻得一股子药味。寻着味道一看,那女童竟是把药倒在了床后的马桶里。想是白薇喝不下药去,那女童又嫌麻烦竟直接把药倒了。

又是好气又是感慨,李玉娘先用烈酒点了火,去了酒中水气,直接用烧过的烈酒擦了白薇的身子。又扶她起来用小勺喂她喝了半盏果酒,听得白薇细细呻吟,眼皮微微掀动,睁开半条缝看了她一眼后又迷迷糊糊地垂下眼皮。便轻轻唤了她两声,又用开水冲了盐水来喂她。这次,白薇却是有些意识了,睁开眼皱着眉低语:“好咸,拿开,我要喝水,不要这个”

“这就是水,还是救命的水。”李玉娘一笑,撤了小勺,把杯子放在她的唇边,平声道:“想病好起来,就乖乖把这水喝了。要不然病死了让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笑话你,可是太丢人了”

白薇扭头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言语,张开嘴大口大口地把盐水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