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娘却只作不见。只是心中暗道:还考较功课呢顾昱这两年何曾认真读那些所谓的经世学问呢
一行人陆续下了楼梯,小红正在吩咐人准备马车,却不想门外突然有一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险些撞在她的身上。小红吓了一跳,虽然认出来者竟是宋平,却仍是不依不饶地尖着嗓子嗔骂。
宋平却是不理,抬头看准了李玉娘,直扑过来,大声道:“李娘子,出事了出事了,你有没有听说”声音一顿,他看着站在李玉娘身旁的顾洪,惊讶地合不拢嘴,“还、还真是顾家大郎啊”眨巴着眼,他抬手摸了摸脑袋,“顾二那厮还真没说谎,我娘派我来这一遭来真是来对了”
“这位是”顾洪却是认不出这是谁了。待李玉娘说是何嫂之子,才淡淡“啊”了一声。别说是现在,就是从前他也看不起宋平这样的闲汉,现在更是连正眼都不看。好在宋平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冲李玉娘打了个招呼,就急着回去报信了。
待回了家,只不过才过了半个时辰,何嫂便赶了过来。看着顾洪,又是激动又是悲痛,止不住眼泪,又是说顾母又是说姜娘子的,把顾洪也说得神情凄楚,倒是温言劝了几句,又吩咐小虎取了一锭银子递于何嫂。
如今何嫂也算是小康人家,虽然不是太富,这一两银子却已看得不是太重,自然推辞不受。可因顾洪沉下脸好似不受便是瞧不起他一样,何嫂也只得无奈收下。
在旁瞥见那不过是一两的银子,且成色不大好,可似乎却也是行李里唯一的一个整锭银子了。再者小虎脸色有些难看,竟似有几分抱怨之色。李玉娘便心知大概这位刚中了功名又得了小小官位的顾洪大概是囊中羞涩了。只是瞧着顾洪仍是一副脸面重要的样子,她倒不好多说什么。
送走何嫂时,已经是到了午饭时分。其实对李玉娘家来说,这已经算是晚饭了。只因她这小家里与别家吃饭的时辰不一样,正午时还是要再吃上一顿的,偶尔加上宵夜,倒是比别人家还多了一顿成了一日四餐。
只是这饭还没摆好,门房莫大叔便来报有客来访顾大官人。李玉娘还在奇怪,顾洪刚回杭州怎么就有人来访,可看到自门外走进来的男人时,却是吃了一惊。
顾洪看着外面那穿着公服的健硕男子,却是有些不悦。这人,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应该就是顾润说的那个什么陆都头。只是这个时间过来
拿眼角瞥了一眼李玉娘,他咳了一声沉声问道:“陆都头,不知找本官所为何事”
陆五挑起眉,脸上现出惊讶之色。他哪儿知道顾洪是个什么官啊虽然心中奇怪,他却还是没问,只是抱拳道:“顾大官人,恐怕要有件事麻烦您的。本府中刀笔吏顾润应是大官人之弟吧”
听到顾润的名字,顾洪便立刻怒了起来。“休要再提那无耻小人,我没有那样的兄弟。”
对顾家当年那事,陆五却是知道的,只是那些旧事却是与今日之事没什么关系。因此也不管顾洪有多生气,直接就道:“顾大官人,那顾润已于两个时辰前遇害身亡,此刻还要请您”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顾洪已经变了脸色,声音转厉:“你说什么平成死了怎么可能他刚刚还是好好的”
李玉娘也是吃惊,刚才顾二和她吵时可是精神得很,怎么可能这一会儿功夫竟是没了。当下上前低声道:“陆都头,你说的可是真的那顾、顾润真的死了你又怎么会亲自”声音一顿,她突然会意过来。陆五亲自过来算是给了她面子,若是旁的人找过来,虽然不会恶声恶气,可恐怕也不是象陆五这样平和了。“你莫非是怀疑”扭头看了顾洪一眼,她立刻道:“我可以为顾大官人作证,他绝没有作案时间。”
她这样一说,陆五反倒失笑,“李娘子误会了,我并不是怀疑顾大官人。只是因为顾润遇害一案的凶手身份有些特殊,顾润的娘子不大肯合作,所以还要顾大官人出面认尸充作苦主才是。”
陆五此言一出,不仅李玉娘惊讶,就是顾洪也惊讶起来。陆五想想,还是慢慢把事情从头细述了一遍:
却原来,顾润自商行中跑出来,又气又怒,路过何嫂的小店时饮了两碗水酒,因身上的钱全都输光了,便要赊帐。何嫂的新妇石氏却是个厉害的,嚷嚷着说了两句难听的。顾润一气之下便破口大骂,说何嫂原不过是顾家的一个老妈子,现如今倒风生水起不认旧主了。何嫂也被他说得恼了,还了两句嘴,总是说了顾润一个无赖行子不是她的主家。顾润受激却是说出顾洪活着回来的消息。何嫂听了又惊又喜,虽不全信却还是让宋平跑去打听消息。因无人再揪着顾润吵,顾润便一步三晃地往家走。
因是吃了酒,又心中憋闷,顾润刚一进家门便乱发酒疯。那孟倩柔虽是外表柔弱,却到底不是个软柿子。平时倒是细声细语的,可顾润今个一进门就破口大骂,看孟倩柔上前相扶,却是一把推开,指着她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贱妇,哄骗我说什么寡妇再嫁,却原来是个被人休出门的贱人我娶了你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说,你这贱人害死了小英,又把我那女儿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孟倩柔原还想要让着他三分,可听顾润突然提起小英又有那个不知所踪的女婴,却是心里发毛。虽然她未曾悔过,可每次想起小英最后那几日看她那疯了一样的眼神,却免不得有些心慌。心头发毛,手臂又被顾润抓得痛了,孟倩柔便用力挣开。一面推开顾润一面骂道:“你是在哪里吃了酒回来找我发酒疯莫不是说去找李玉娘的晦气却反被她骂了一通撵回来才要找我撒气”
一语中的。顾润自觉在外受了天大的委屈,回到家来竟还受这恶婆娘的气。再想想这些年来他因惧着那为人粗鲁性子暴烈的大舅哥而对这女人恭着敬着,不敢稍有半分怠慢,说是娶妻可实际上和娶了个老娘有什么分别。一个嫁了三嫁的臭婆娘,一个又鬼又坏的臭丫头,压着他欺着他就连一个小妾都被他们娘们害了,唯一的一点血脉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顾润这辈子受她们的气受够了
一念及此,不禁恶向胆边生。竟几步窜过去揪住孟倩柔,一记耳光扇在她的脸上,破口大骂:“你个毒妇当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吗巴不得连我也害死了,好贪了我的家产是吧”
孟倩柔未曾料到顾润竟真如此大胆,敢真的动起手来。到底是个妇人,比不过他的力气竟就这样被压在身下,挨了几下狠的。便厉声尖叫起来,又大声的呼救。心里暗暗着急,女儿不在家,只怕那做饭的婆子还要在院里听热闹不敢进来了。
正自着急,顾润却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一旁,捂着头扭头看去。孟倩柔抬眼一看,不禁大喜。也顾不得多说,挣扎着爬起身拉了女儿便要往外跑。
顾润摊开手,看着粘在掌心的鲜血,暗恨这死丫头竟敢砸破他的头。恍惚中,想起许多年前也是被那贱人砸破了头的惊怒之下,眼睛也红了,看着孟氏母女只觉是见了大仇家。竟顺手拎起一只花瓶追了出去。
那林花儿虽然平日嚣张粗暴,可到底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被顾润从后猛地丢过来花瓶砸在身上。吃痛之下更似忘了自己还有两下拳脚功夫的事,没几下就被气红了眼陷入疯狂的顾润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