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时,顾世子嗖忽看向何不忆:“何不忆,她是谁?”
何不忆傻了:“不是你让带回来的妹妹吗?”
顾世子怒了:“叶家二姑娘,叶善!就她?”
顾世子对真正的叶二姑娘没有恶意,他只是不明白,好端端的小姑娘怎么说变就变了?深挖了才知道,什么叶家人?什么叶二姑娘?都是假的!叶家父母根本就是人贩子,家里养的儿女都是拐卖来的人口。抓了关大牢里一审再审,人贩子脱了一层皮,顾诚也没问出“叶善”的下落。
顾诚惶惶然冷静下来,有时候人与人的缘分也许就是这样吧,相遇,错过。
相遇是命中注定,错过也是命中注定。
有些人的缘分是前生前世,有些人的今生注定有缘无份。
顾诚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也派出不少人去找了,总也没有下落。
大概是他太兴师动众了,祖母都问过好几回了,问他是不是心仪女子?
顾诚哭笑不得,大概是前世叶善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心里就有了记挂,无论如何,还是想知道她现在在哪?过的好不好?
消息来的时候总是在人快绝望的时候。
何不忆那天冒着大汗突然跑来,说:“查到了!在云州城,好像是你说的那个人。”
顾诚一听是云州城就没什么兴趣了,他才从那边打仗回来,要真这么巧,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没遇到,那他们还真有缘无份咧。
“叶善,十六岁,人瘦肤白瓜子脸大眼睛,个头不高……”
顾诚意兴阑珊的浇花,“这都是我跟你说过的。”
何不忆激动道:“你还跟我说过,叶善自称花草树木的叶,我本好人的善。她,就是这个叶善,登记名册的时候也说过。”因为风马牛不相及,负责办通行证的人印象深刻,当有人打听到那边翻花名册找人的时候,他笑着也顺口提了一嘴。
第30章、顾世子他来了
顾世子称病跟衙门告了假,夜里偷偷带上何不忆溜了。
艺高人胆大,连护卫都没带一个。
他明面上是逍遥自在的顾侯世子,实则是曹家扣押在京城威胁顾侯的质子。至于这一场大胜仗有没有带来什么实质变化,你猜啊?
未免刺激到曹阁老敏.感的神经,顾世子还是能不惹到他就尽量不惹他,毕竟他此番出行只为私事,若是他早能轻易出入临安被曹阁老那老王八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掀起什么风浪。
二人快马加鞭,中间也不曾休息。
何不忆吐了两回,大.腿根的皮都磨破了,走路一瘸一拐,他好好一个文人,太子伴读,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样大的亏。
要不是,要不是他太好奇,他死都不会跟来!
因为顾诚说了,就远远看一眼,要是她过的好,他就不打扰了。
何不忆都好奇死了,这俩人到底啥关系啊?怎么回事啊?
要真如顾诚所说人都不带回去,何不忆这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魂肯定得死不瞑目!
何不忆同他自少年起相识,一起伴着太子长大,彼此都十分了解,顾诚出征之前没听说过他和谁有男女纠葛(人家姑娘单方面的不算),现在突然惦记上某个女孩了,那一定是不在临安的这段时间搞上的。何不忆自诩小诸葛,私底下也旁敲侧击了很多人,就差明着打听了,也没谁听说过啊。就一个红绡女,传得京城戏班子都演上了,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哦,就因为红绡女,何不忆才假公济私查到云州,名为打听“叶善”实则打听“孟大小姐”,谁料歪打正着,竟叫他给找着了。
以何不忆过度活跃的脑子,他甚至已经编排出了顾诚、叶善、孟小姐三五个版本的虐恋情深了,最靠近他心目中的理想版本是——叶善才是真正的红绡女,顾诚一直惦记她就是因为曾被真正的红绡女救过,而这其中又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孟大小姐顶替了这一身份。其中假假真真,真真假。只待郎君自个辨一辨。
如此,为了往后数年不至于抓心挠肺想不明白,何不忆就算是破除万难也要跟过来。
从临安到云州的顺平镇,又从顺平镇到黄家村。来的匆忙,顾诚甚至都没提前派人仔细调查过叶善如今的处境,只知她嫁了一户姓刘的人家。初初得知此消息的何不忆拍着大腿,长吁短叹,掐着嗓子为顾诚唱了一曲“东恶风,欢情薄,妾已嫁做他人妇。此情可待成追忆,此恨绵绵无绝期。”
二人粘了胡子,抹黑了脸,换上粗布旧衣,乔装改扮成四处游历的游侠。给了些银子,让人带了路。为了不引人怀疑,一路上顾诚啥也没问,就是何不忆憋不住,自认小聪明的多问了几句,被顾诚瞪了一眼,闭嘴了。
如果她过的好,他不会打扰,偷偷的来再默默的走。
若是无端打听,惹出闲言碎语,生于这个世道,他深知名节对女子的重要性。
几人打马而行,远远的看到一处村落,虽说人还没见到,顾诚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太穷了。嫁到这样的人家,日子也不会好过吧?
“咦?”何不忆笑了:“那些人在河里摸什么?摸鱼?”
“摸石头。”顾诚不解。
何不忆:“女人小孩都在河里摸石头?这是什么民风?难到这地方产玉石?他们在摸玉石?”
“哦,”领路的中年男子笑了,他是隔壁村的,说是隔壁村,也差了十几里地。“黄家村来了个外姓媳妇,人特别能干,咱们乡下院子不都是黄土地嘛,一下雨,院子里踩个稀巴烂。那位小娘子厉害,亲自到河里搬鹅卵石,将一整个院子全铺了石头,非常漂亮好看。黄家村的妇人们看了争相效仿,不止他们村,俺们村也有人这么干了。”
也不知怎么的,顾诚眉心一跳,脑子里闪过叶善从早到晚不停刺绣的画面。
“乡下媳妇就是勤劳朴实。”何不忆由衷赞叹了一句。
男子却突然叹了口气:“女子是个好女子,只可惜嫁错了人家,那女子从嫁来他家就没歇过一天,从早干到晚,经常深更半夜都还在忙,每天都在干。那么个小人儿,巴巴大,很多活我们男人都不能干过来,都是她干!她那个婆婆啊不是个东西,刻薄的很,虐待儿媳妇!不拿她当人看!”
顾诚的语气不觉冷了下来,“婆婆刻薄。她丈夫呢?不护着她?”
何不忆意外的看了顾诚一眼。
中年男子显然是个嘴碎的,也乐于跟人巴拉别人家的是非,闻言先朝地上啐了口,愤愤然做出深恶痛绝的模样:“刘宗孝那龟儿子迟早得花柳死在妓.女胯.下!”
顾诚脸一黑。
男子没看见,兴致勃勃道:“我听人说,那小女子是张婆子花银子买的,用了棺材本了,本想买个良家女子拴住儿子的心从妓.女窝里将儿子拽回来。噗……能拽回来就怪了,她老刘家从根就烂坏了,要不然也不会家业尽败,从云州城一路搬到咱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据说刘宗孝手里还有几个钱,包了相好的妓.女,后来家业败光,那妓.女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怕他回乡下吃苦,跟老鸨求了情,让他在妓.院干龟奴的活计!哈哈……他老娘将他骗回去成了亲,刘宗孝哪能听了他老娘的过辛苦日子,当晚将新娘子暴打一顿就跑了。跑了也没见回来过,就是前些日子听说发达了,他媳妇去找他,还给了她不少财物带回来。这事黄家村的人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