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烛跟不上,摔了一跤才发现叶善不知什么时候不瘸也不拐了,脚步如飞。她到了顾老太太那边,也没管他们,而是走到了马车跟前。然后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她拽着摔坏的马车厢就往来时的路走。
她小小的身子,面对庞大的车厢,总给人一种蚍蜉撼树之感。可是巨大的车厢还是在她的拖拽之下动了。
动了!
画屏爬起来:“善善,我来帮你。”
顾老太太喊,“善善,你在干什么啊?”
叶善:“我发现一个山洞。”
老太太说:“不必这么麻烦,你将车厢内的被褥抱进去就行了。”她深信儿子和孙子会很快处理叛乱,来接她们。然而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她们这是到了哪儿?该怎么联系上他们。
银烛和映红也去帮忙。
终于将车厢拖到了山洞口,画屏耐不住好奇进去看了下,空旷,干燥,还行吧。叶善没管马车,又跑外头转了圈,扯了一怀抱不知什么的野草,手里还找了两个打火石,让银烛和画屏将角角落落都熏一遍。
映红没事,又跑回去照顾老夫人和夫人,走开的时候刚好看到叶山在暴力拆卸马车厢。
她脚步一顿,难以置信的揉揉眼,又不知该作何感想,直直转过了身子。
很快,马车被拆解完毕,叶善将车厢整块的木板抱了进去。
银烛和画屏在浓烟中呛咳着跑了出来,又过了会,等浓烟散去。叶善将被子抱进去,转回头将侯夫人背了进去,侯夫人吐过后,整个人虚弱的很,甚至给人奄奄一息之感。叶善将她安置好。回头看着奶奶被银烛搀扶着过来,才发现她腰扭了。
叶善将她和侯夫人安置到一处,让她歇下,给她揉了揉。揉过后,果然好了许多。老太握住她的手,说:“这一路上,多亏了你啊!”
侯夫人也从被子里露出头,“辛苦善善了,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
叶善:“奶奶,娘,我们是一家人,我喜欢照顾你们。”
她站起身:“银烛,你细心,留下来,照顾老夫人和夫人。画屏,映红,你们和我出去找吃的和水源。”
画屏坐了大半天马车,骨头都快散架了,“啊!”了一声。
映红没说什么,跟着一起出去了。好在马车里原本就有一些水袋之类的小东西。
几人逃亡的第一天,因为又疲惫又饥饿,看着叶善忙里忙外,虽然震惊她的精力旺盛,又佩服她的野外生存能力,都依赖她吃饱肚子,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吃上了烤兔肉,反而苦中作乐的笑了。
当夜下了一场雨,大家都在夸善善有先见之明,不然这一晚不知该怎么过去。
到了第二日,叶善去了更远的地方,这次银烛跟了她一起。不是叶善需要她跟着,而是所有人都不放心。
二人偶然发现了一具尸骨,看样子像是樵夫。也许是被猛兽袭击,也许是遭遇了什么,死在这里。
银烛吓的当即就哭出来了。叶山却捡起樵夫握在手里绣的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斧子。
后来回去的路上,银烛就离叶善远远的,她说了几次让叶善将斧子丢掉,叶善也没理。反而到了水边,磨起了斧子。当斧子又变的锋锐,叶善又给换了个手柄。
她握着斧子将山洞四周的树都给砍了,劈成柴码了进去。
顾老太太说:“你这是干什么啊?我们又不是要在这过一辈子。快别这么辛苦了,过来歇歇。”
当天晚上,远处传来了狼嚎,洞口甚至有绿油油的眼睛探头探脑。
叶善在山洞口燃了火堆,一.夜未熄。
到了第三日,画屏忽然忍受不住哭了起来,小声抱怨:“为什么老爷和少爷还不来找我们啊?我真是受够这种日子了!”
叶善正在做活,停了停:“这种日子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喜欢?”
画屏:“这还用问吗?我为什么要喜欢这种茹毛饮血的日子?我想回家啊!”
叶善:“家?”声音很轻。
银烛听到她妹的抱怨,自山洞内走了出来,瞄了叶善一眼,用胳膊肘碰了碰画屏,示意她闭嘴。
自从昨天她亲眼目睹叶善面不改色的从死人手里拿过斧头后,她对叶善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变化。银烛不像画屏咋咋呼呼大咧咧,她心思重,因此她表现的并不明显。然而叶善偏是那种对旁人的眼神特别敏.感的人。
叶善忽然看过来的时候,正好与银烛的视线撞上,她看到了她的恐惧。
画屏郁闷的心情像是打开了一个闸口,她说:“这里哪能算家啊。我已经三天没有好好洗一把脸了。我想要胭脂口脂。我想要柔软的被子,我还要坐在桌子上吃饭,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想回家。”
当晚,银烛守夜,等众人都睡下后,叶善起身往外走。
银烛瑟缩了下。想说话,喉咙又跟堵住了般,说不出话。
叶善说:“我出去一下,你照顾好她们,天亮之前我会回来。”
银烛一晚上战战兢兢,她开始回忆她跟叶善认识的过往,以前不曾注意过的小细节,在惊疑不定中逐渐放大,乃至不安。
她忽然想到,那一晚她半身浴血的跑回家,状似疯癫,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她感染了。
可是她是怎么从宫里回来的?
当时宫门尚未开启,她是怎么出来的?
她回来了,为什么侯爷和世子的人马还没到?
怎么就偏要她来通风报信?
顾魏呢?
顾魏的脚程不比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