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大概就是一个偶然而起的念头吧。
或是善缘,或是孽缘,谁又能说的清呢。
二人驾了马车,一路往集镇而去。找了郎中给看了。郎中嫌晦气,给他们指了路,又找了本地的稳婆。
稳婆热情,业务熟练,处理了脐带,又给洗了澡,还从隔壁邻家挤了羊奶喂了。说了许多废话屁话奉承话,大赞特赞谢老爷心善好人有好报。银子倒是半分没少收。
谢无苔仍在病中,面容憔悴,好声好气的问:“瞧着婶子是位热心人,劳烦您能不能帮忙将这小娃子找个好人家领养了?”
稳婆面露难色:“这个恐怕有些难办。谢老爷,您想啊,这娃子健健康康的四肢健全怎么就被丢了呢?还不是因为是个女娃子!女娃子不值钱啊,养起来还费钱。没人家想要女娃子。这要是男娃,我倒是知道有几家想要。”
叶善在吃饼,有一搭没一搭的听。
谢无苔不料还捡回来一个烫手山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稳婆又笑眯眯道:“倒也不是一点法子都没,要是老爷肯出钱,自然会有人家愿意养。谢老爷,老身瞧着您不像是本地人,是来做生意还是来投奔亲友的?”
谢无苔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
稳婆又笑着打哈哈:“谢老爷,看您穿戴出手阔绰不像是缺钱的人,不如好人做到底,舍些钱财,就当给自己攒下善缘了。这女娃子可真是有福啦,本都是豺狼虎豹嘴里的一块肉了,遇上您这样善心的大老爷。老爷您一定是一位好父亲,将来还会有文曲星武曲星投生到你家……”
谢无苔,一个曾经冷心冷肺的人,两面三刀的玩弄人心,从未想过,被一个老婆子给忽悠的心花怒放了。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老婆子在油嘴滑舌的奉承自己。可架不住他爱听啊。手里摸索着就要去拿钱袋子。
忽然手背一疼,一颗小石子落在地上。
谢无苔一惊,揉着手背,看向叶善。
叶善:“走了。”
谢无苔还要拿银子。
叶善不悦:“谁准你动我银子了?”
这银子都是顾诚的,确确实实不是他谢无苔的。好吧,连他谢无苔的命都是叶善给的,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无苔在叶善面前是没面子好讲的,讨好道:“大娘子,我就拿一锭,就一锭。”
老婆子眼看着银子到手,又没了,心里有气,说:“今天可真叫老身开了眼了,老娘们竟然管起了爷们的钱袋子!哪有你这样当人家婆娘的?臊不臊?”
谢无苔:“不要乱说,她不是,她是我家主人。”
老婆子啊呜一声,差点扭到脖子,咬到舌头。
叶善已经出了门。
谢无苔哪敢违抗叶善的命令,央求老婆子未果,只得自行抱了孩子出门。
二人上了马车,谢无苔看着怀里的娃儿,刚洗刷干净,又吃饱了肚子,闭着眼睡觉,乖得不得了。
过了会,他自己反应了过来,“大娘子,你不让我给银子,是不是担心这老婆子奸猾,收了银子也不会善待孩子?”
叶善斜了他一眼,没吭声,懒得搭理。
得嘞,自从顾诚走了后,倒不喜欢怼人了,又开始变得冷漠无情了。
因为这事耽误了,一直到天快黑才到涿郡,入了城。
算算日子,顾诚早在四五日前就到了,一直也没有消息传出来,也不知那边什么个情况。
二人先找了家客栈落脚。
近乡情怯,谢无苔反而畏惧害怕了起来,他不知他的父亲在得知他没有死后会是什么反应,也不知面对恨了很多年的父亲他该说些什么。
二人刚进客栈,掌柜的刚要开口,叶善先一步道:“一间上房。”
谢无苔一怔,头皮发麻。
掌柜的毫不怀疑,瞧见男人怀里抱着孩子,还笑着逗趣了几句。
进了房,谢无苔抱怨上了,“大娘子,顾大人留的银子还够,咱们真不用这般为他节省。”
叶善靠在窗户旁,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谢无苔见她神色严肃,怔了怔:“有人跟踪咱们?”
叶善放下窗户,往床上一趟,伸展胳膊腿,好累。
谢无苔郁闷无言,孩子又哭上了,他不得不起身哄孩子,心力憔悴。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哦!他也想躺着啥也不干。
小二送来饭食,瞧见男人哄孩子,女人睡大觉,表情古怪的怎么都整理不好了。男人叫住他询问有无喂食婴儿的牛奶羊奶?
小二的目光转到叶善身上。
谢无苔激动:“你想死啊!”
小二吓一跳,慌忙退去。
后来,送羊奶过来的就是另一个人了,一个面容朴素的中年女人,话很多,乱七八糟的什么都问,什么都好奇,独独不奇怪他家怎么男的管孩子女的不管。
谢无苔长了心,真真假假说了一通。
等人走了,谢无苔心里害怕,凑到叶善身边,“大娘子,真的有人跟踪我们啊?”
叶善:“嗯。”她一直对暗中窥伺很敏.感。
谢无苔不解:“都已经到涿郡了,谁会如此行事?啊,不会是王朝阳吧?他想弄死我?”还真是对自个亲爹一点信心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