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1 / 2)

冲天的绚烂中,有什么自高高的屋脊一跃而下,因为太轻,便像是一件衣裳被吹了下来,可是她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纤细的腰肢,翩然的姿态。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众人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那仙女儿却偏了下头,露出诡异的笑,疾步朝顾诚奔去,一手扯开挂在他身上的女子,露出袖子里闪亮的匕首,刺了下去。

她下手利落狠辣,绝不拖泥带水显出半分迟疑。

“咚”,女子被扔进天池,裂开一个窟窿,她一只脚落了下去,吓得花容失色,大呼小叫。

叶善干脆的松手,冷眉冷眼,正要离开,自腰到肩斜过来一条手臂,捉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按住。

“为什么来找我?”

血自他的胸口落下,滴滴答答染红脚下的白雪。

何不忆李恩等人从反应不及中回过神,待看清眼前情形只觉得血都凝固了,何不忆一时忘记了害怕,抽出护卫的佩刀就要朝叶善砍去。

忽然一道厉呵自他身后响起,顾老太太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后面还跟着一群女眷,大概是被绚烂的烟花吸引来。

老太太伸出两条胳膊将何不忆拦住,眼睛却死死盯住顾诚,“不要动!都不要动!”

她看着叶善,这一刻她清晰的意识到,叶善会杀了她的孙儿,也许已经要了他的大半条命。

顾夫人性子柔弱,一口气提了上来,眼泪就止不住流了出来,“善善,你别这样,你冷静点……”

叶善大概是想转过头看她们,顾诚的一只手却捏着她的脖颈不让她动。

哭声和奶奶的声音让她的眸色变了变,她看清了顾诚的脸。

他垂下头,半年多不见,他老了许多,眼窝深陷,脸颊下瘪,下巴一截胡子。他的肩背仍旧宽阔伟岸,可厚重的冬衣下仍能感到消瘦了很多。

“我杀了你……”叶善像是找回了神智,仰望他的脸,轻而缓,慢慢道。

“为什么要杀我?”顾诚盯着她的脸,不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

叶善抬起手搭上他的左手,这只手握住扎入他心脏的匕首,血正泊泊的往外流,她感受到了血的温度。

她怔愣,无言。

顾诚叹息一声,“善善,我快死了。”

顾夫人看清匕首的位置,又听了这么一句话,一口气没接上来,直接晕了过去。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大呼小叫。由此,人们似乎也才反应过来,接力般的呼喊太医。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二人。然而众目睽睽下的二人却自成世界,不受任何干扰。

“善善,我快死了。”连日来的愤怒,委屈,思恋不受控制的汹涌而来,他本就是性格热烈外向的人,做不来冷言冷语的拿腔拿调,嗓子一哽,眼圈就红了。

“你好歹心疼心疼我,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找我?”

叶善的黑眼珠子快速的转动着,带着一股子将将回神的慌乱,不知所措。

“是啊,你快死了。”她出的手,她的快准狠她比谁都清楚。

顾诚皱了皱眉,不满她的迟钝,他攥紧了匕首,血又流了多些,仿佛体力不支,他摇晃着就要倒下。

叶善抱住他的腰。顾诚同她席地而坐。

“所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看到别的女人抱着我,你吃醋了,你就要杀了我是吗?”他已等不及她的回答,自顾自的给了答案。

何不忆听了这话,啊呀一声,跪在地上,哭将起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间接害死了他的好友,他手里握剑,眼睛发直,横在脖子上就要赎罪,被侍卫眼疾手快的夺下,吵嚷杂乱。

顾诚抽空嫌弃的瞥了眼,乌糟糟的一群人妨碍了他,但无人了解他的心,给他清出一片空地。

叶善仍是有些呆滞的,“我杀了你,我真的杀了你。”

顾诚的额头靠过来,抵住她,“你心里有我对不对?你爱我对不对?”

太医被宫人架着,夺命的速度狂奔而来,有人低声轻呼:“太医来了!”这话仿佛具有传染力,所有人都这么说:“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顾诚仿佛没听见,只为能死得瞑目,不断追问叶善:“你到底爱不爱我?你爱不爱我?”

叶善从来都不是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她很容易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然而她眼底的慌乱骗不了人。顾诚觉得她后悔了,是的,她并不是诚心要伤他。她一定是太气愤了,气他被别的女人抱!

周遭的人试探着围拢过来,劝解道:“少夫人,您先放开顾大人,太医来了!”

“是啊,太医来了啊!”

“让太医看看吧,您瞧顾大人流了好多血。”

这些人想往前来,不可控的因素太多。顾诚等不来叶善的回答,心里着急,忽然朝她身上倒去,气若游丝:“说你爱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顾老太太一把拉住往前冲的李恩,面露疑惑。

叶善将他抱紧,“……对不起。”她诚心实意的道歉。

顾诚等不来他想听的话,灰心丧气,正打算就这么死一死吧。

忽然感到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

“你若不是言而无信我必不会杀你。明明说好了,这一生都要陪着我,你失言了。”

这句话的作用甚至比“我爱你”效果更好,真情流露,听在顾诚耳里约等于变相表白了,更何况还有眼泪加持,他从来没见过她落泪,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她果然不是捂不热的木头,这不,都为他流泪了!

原本都出气多进气少的人忽然直起了身子,弓着腰,怼上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看,“你说什么?你舍不得我走?你并不想我走?你并不觉得我是个拖累可有可无?所以你来找我,你恼我怨我恨我对不对?”叶善的一句话给他延伸出这么多内容,也只有他了。

叶善的眼泪就那么几滴,落完她就很好的收拾了心情,这世上的人和事,曾有很多她都舍不得放开,可最后都一个个的离她而去,无人信守承诺。相聚是短暂的,孤独才是永恒的。她早就习惯了。

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