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能给他解惑的人就要来了。十一点整,门铃准时敲响,桑斯来了。
几乎和第一次见到这位管家时的样子一样,他只用了一句话说明来意后,就一言不发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连动作都少的可怜,只是当眼镜快要滑下时,习惯性的用中指扶一下而已。
只不过,他上次说的话是“我要委托你保护我家主人的安全”,到了今天换成了“我希望能延迟支付契约代价”。
延迟支付,这对亚岱尔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契约是早就已经签订好的东西,他不怕委托人赖账,当然了,委托人也赖不了账。延迟的时间他也不是很在意,就算最长的期限,也不过是到委托人死亡的那一天,他不是等不起。
而且,眼前的这位桑斯,亚岱尔几乎可以肯定他的延迟不会太久。
桑斯提出要求后,就静坐在对面等待一个答复。可是亚岱尔连看他一眼都不看,桑斯难免有些不高兴,认为自己又像是上次一样被彻底忽视了。正考虑着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亚岱尔却突然开口,“蓝顿子爵还好吗”
表面上看来是善意的问话,桑斯却不会天真的认为就是如此。作为贵族家庭的管家,他也算是阅人无数。没有什么根据,可是他依然认为眼前这个在外表上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的店主,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般无害。即使是在他笑着的时候,依然透露出一股无法形容的距离感。
“主人还好。”桑斯答了四个字,干巴巴的语调。
亚岱尔耸耸肩膀,也就不继续问了,偶尔升起的好奇心也不过只有一星半点,他也不会为了如此微末的兴趣就去刨根问底。
事实上,蓝顿子爵不可能很好。家里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任谁也不可能会很好。而且听史维特说,引发事件的关键人物克劳德,一直没有出现过。自己母亲进了拘留所,他也没有打算去探望。不仅如此,就连家都没有再回过。不过克劳德还是算聪明的,这个时候露面只会被冠上一个教唆犯的罪名。雇凶杀人的他,弄得不好甚至还会被当成真正的主谋。
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于南希夫人,唯一的亲子此时的做法,到底还是让人寒心了些。
“既然蓝顿子爵没什么问题,那么我的委托就算是结束了。”亚岱尔微微一偏头,又看见了上次桑斯来时自己看的那个沙漏,似乎成了一种习惯,出口的话是对桑斯讲的,眼睛却只看着那只装饰品。“桑斯先生,不知你是不是清楚镜子与魔法之间的关系”
突然的转换话题,不管面对的是谁都免不了茫然。相比起来,桑斯的反应还算是迅速。“沃兹华斯先生,你是不是又要开始卖弄那些虚幻的理论了虽然上次我签署了那份契约,但那并不代表我就相信你的话。我是不知道你想要的报酬是什么,今天来请求延迟支付,是因为最近主人家里事物繁忙,希望能够宽限一些日子。”
“等到这一段时间过去,不管沃兹华斯先生要的什么,哪怕是一笔巨款,我也会想办法筹给你。”
眼看,已经几乎被说成是诈骗犯了,亚岱尔也完全不恼。起身走到了窗边,依着窗台站好。“桑斯先生何必生气,就算是虚幻的理论,听一听也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的。”修长的手指在窗上描绘起来,原本只是普通的透明玻璃,随着他的动作开始泛起了镜面的反光。
有些奇异的景象,玻璃还是那扇玻璃,只有被亚岱尔接触过的地方才变成镜面。不规则的纹路在窗户上形成,透明与反光交织起来,没有任何意义的图案。亚岱尔的脸被这面不完整的镜子映照的破碎起来,其中的一处,倒映了一只金色的魔瞳。
“在很多故事、神话和传说中,镜子与魔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人们曾相信映在镜子上的身影是灵魂的一部分。因此,镜子也被视为捕获灵魂的工具。在行将就木的病人的房间,需要用黑布将镜子盖起来,以避免病人本来已经十分脆弱的灵魂被镜子捕获。”
“桑斯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要将那面镜子放入蓝顿子爵的房间呢”亚岱尔通过镜面的倒影看着客人,虽然画面并不完整,然而他却觉得这样看上去别有一番趣味。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捕获灵魂的工具这也太过异想天开了,那只是一件普通的家具。”
“是异想天开,还是普通,这只有桑斯先生自己知道。”倒影中,桑斯的动作频繁起来,不断推着鼻梁上的眼镜,即使它依然牢牢的架在他的鼻梁上。腾的一下,他站了起来。脸上已经是扭曲的怒容。
“我早已说过,不论要什么报酬都可以提出,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侮辱我对主人的忠诚心。”
“主人说的好。”亚岱尔似乎是腻味了镜中的倒影,转过身来环臂抱胸。“既然不愿意听虚幻的理论,那我们就引用一点心理学的说法。一个人对他人的称呼往往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心理。比如说,小孩子往往称呼母亲为妈妈,长大后会改变为妈,这正是对母亲依赖心理减弱的外在表现。”
“如何,这已经不是魔法的范畴,如果桑斯先生能接受这样的理论,那么是不是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你对蓝顿子爵的称呼所以人只是称呼子爵为老爷、子爵或者先生,为何独独你会叫他为主人”
、纸醉金迷篇art13
果然,这位所谓魔法租赁公司的老板并不是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即使他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然而这般非同一般的敏锐洞察力,仅仅是从称呼上的不同就能看穿这么多事情。桑斯低下头,因为镜片的反光问题,从亚岱尔的角度刚好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是主人从平民窟捡回的孤儿,从他救了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奉他为主。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实。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你为什么要谋杀蓝顿子爵”那片忠诚不是假,而利用镜子的特殊魔力进行这一场阴谋也是真。明明矛盾到不可调和的两者,怎么能在一个人身上共同表现出来
“”桑斯突然陷入了沉默,不是那种认罪的无话可说,而是为了看对方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桑斯先生说的没错。可是也有很多办法将普通的镜子变成魔镜,其中一种就是在边缘刻上s。sos。tatters。echogordnergeatur。的咒语。这就是你使用的办法。”亚岱尔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当时在一个没有意料到的地方看到如此的魔法物品,他还刻意多看了几眼。
话题又再次回到了虚幻的魔法理论部分,对此亚岱尔也很无奈。这本来就是对方使用的手法,他不这样说就真没有可以解释清楚的可能了。“桑斯先生,你真的很聪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努力营造一种对魔法一窍不通的形象。甚至在你的言谈举止之间,可以清晰的感觉你对怪力乱神的鄙夷。如果不是蓝顿子爵亲口告知那面镜子是你带回的,我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后来我也想过,会不会是别人利用你带回的镜子在其上刻上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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