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苦。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自己的怒火,压抑不住的火气。
喀嚓。
声音不大,在突然泛起的诡异安静中却异常清晰。
索格里一愕。
亚岱尔端起了被折断的手腕。扭曲的疼痛在脸上倏然而过,让索格里几乎认为自己看到了幻觉,仿佛他根本没有一时失控捏碎了他的腕骨。
每与这位魔神对话,亚岱尔就会完全更换一种和平日相较起来截然不同的口吻。完全不像是出自内心想要表达些什么,开口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不得不开口,对他而言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个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务。“那妖物是谁,你真那么想知道”
索格里拧起了眉,右边眼尾的魔文颜色更加鲜艳。方才还不愿说的事情,在顷刻间改变了主意,为的是什么理由,真当他看不出来吗激荡的心情让他的话音都变了腔调,“别想转移话题掩盖你的伤”那小小妖物到底是谁他又怎会真的去投注关心,实际上他会关注的只是与他有关系的物事。
“快点治愈你的伤”索格里只是一个魔,就算高高在上位居魔神之位,可是依然改变不了这个本质。他先天具备以及后天修习而来的,只有诅咒。对于治愈,是魔永远也不可能学会的东西。看着亚岱尔已经青紫的手腕,他只恨不得将自己的手腕也硬生生折断。
亚岱尔看他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再清晰不过“这难道不是你折断的吗既然已经断了,又何必费力气再重新治好”除了这个眼神以外,亚岱尔的脸上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表达。然而事实上,他不是不痛的,控制得了表情,却控制不了身体反应自然流下的冷汗,早已将他后背的衣物浸的透湿。
“亚岱尔沃兹华斯”索格里狂吼他很难得这样郑而重之的叫出他的名字,如果不是刚才的事故让索格里记忆深刻,只怕又再次冲上前去。
不愧是魔神殿下,亚岱尔的心脏颤抖的抽痛起来。索格里根本用不着什么过激的行动,只是这么一个声音,因为他们曾经签署过契约,自己名字中的言魂之力让亚岱尔几乎就当场跪了下来。硬是咬牙支撑了酸软的双腿,可是心里也明白绝不能再对抗下去。默念了治愈系的咒语,断腕处被白色的光圈包围。
索格里的神色终于缓和下去,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最后一刻看了一眼水盘中的画面,“亚岱尔,希望你和那妖物真的没有什么纠葛。替原本没有魂魄之物塑魂,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明白。”
、常青藤篇art3
危险的事情吗
亚岱尔笑了,垂下已经治愈的手腕自从逐渐开始魔化以后,他发现至少还是有一个好处的,自己的魔力已经大大增强。以前少说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完成的魔法,他现在只需短短几分钟就能成功。
看着索格里离去时的虚空,想起他最后留下的歉疚眼神,亚岱尔觉得真是无比虚伪。
当然,虚伪的不仅是索格里一,他自己也是这一类的典型。
替原本没有魂魄之物塑魂,当然是再危险不过的事情。但是他已经做过了,那又怎么样
传说中的分割线
在城市中闲逛,专挑那些人烟稀少的路径,黄昏降下时,亚岱尔完全不知自己到了哪里。回过神时,眼前已是一整片的翠绿。
“帮帮我帮帮我帮帮我”
一个声音回荡在耳边,微弱、费力,却锲而不舍。亚岱尔微微来了兴趣,望着眼前爬满一墙的常青藤,眼里满是审视的目光。恰好,有几位行人从背后的街道走过,看他们目不斜视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并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于是亚岱尔更加确信,求助的是这片常青藤。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斟酌着用词,亚岱尔小声应了一句。
那个微弱的声音中添加了几丝兴奋,尽管音调依然不高,可是还是能感觉到“它”的愉悦。“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太好了,终于有人能够听见了”
“我是巫师。”面对会说话的常青藤,亚岱尔觉得自己的身份还算正常,也就完全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巫师是什么”那个声音添加了一些好奇。
老实说,这还真是一个不容易回答的问题。向一个完全没有魔法概念的“生物”解释何为巫师,而且这个“生物”的懵懂程度,似乎对凡事都欠缺了解,亚岱尔还真没信心可以说清楚。不想在这无关紧要的部分上浪费时间,于是含糊其辞,“就是一个怪人。”
“巫师是怪人。”声音茫然的重复着。
担心那“生物”接下来会继续提问什么叫做怪人,亚岱尔连忙打住。“你还没告诉我需要帮你什么忙”
话题转移到重点上了,声音立刻忘了什么叫巫师什么叫怪人什么叫的怪圈。情绪的轨迹一下变得明显起来,“我,我想变成人”
好古怪的要求这是亚岱尔的第一反应。接下来他不由得猜测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常青藤希望自己变成人
半天得不到回应,就算声音懵懂至极,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的要求是不是很难”
难当然很难。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亚岱尔不知怎么向对方解释这其中的艰难程度,只怕比解释什么叫做巫师都要更加不可能。
“是不是不能做到”那个声音继续追问,有些可怜兮兮。
“不是,我能做到。”亚岱尔几乎不会说谎。在他看来,说谎与隐瞒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有些事情他有可能会隐瞒,但却很少说谎。
“真真的吗”声音兴奋的发颤。“它”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么好,遇到的第一个能听得见自己声音的人,就能帮“它”实现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