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东道仅有百五十人可持有此牌,诸位位列其中,这玉牌还请妥善保管为好”。
说完之后,随着唐成一击掌,早有人将准备好的托盘送上,托盘内红绸上放置的便是一面面翠绿如湖水般的玉牌,一一分发下去后,诸商贾们便见这玉牌的正面写有自己的名字,籍贯。而在反面则刻有一个特定的数字,不消说这便是特别提款权了。
且不说这面玉牌能带来的便利,单是以上品翡翠雕成的玉牌本身就已价值不菲。但让这些豪商们最在意地还是那“百五十面”背后所代表的东西,今晚能到这里的都是身家巨富,他们不缺钱,缺乏的恰是限量玉牌背后所代表的身份认同,大雅至正园注定会成为道城最为华贵的消闲会客之所在,而能在这般地方拥有这样一面代表特定身份地玉牌,这份子优越感才是最合商贾们脾胃的。
其实,这恰与后世的那些顶级金卡是一样的道理,拥有金卡本身代表着的就是成功者的身份证明。而与后世那些知名巨商不同的是,唐朝的商贾们社会地位更低,由此他们渴望身份认同的盼望就愈强烈。而唐成地这个措施,可谓是正击中了他们这种特定的心理。
“阿成,你的心思实在是太多了”,周钧将手中玉牌收入怀中时,叹声向唐成笑道:“我自忖不是个俗人,但看着这玉牌却也心动,兵法有云:攻心者为上。阿成啊,你把这个都用到经济营生上来了,由不得不佩服啊”。
“那有周兄你说地这么邪乎,不过就是为方便大家罢了”,一脸笑容灿烂的唐成正准备往下说时,外面疾步走进来一个下人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掩饰不住脸上喜色的唐成听下人说完后,两声响亮的击掌,待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后,缓声道:“诚邀列位与我同往恭迎尊客”。连大漆器商周钧进来时。唐成也只是陪他进来而已。此时再一听这话,众商贾疑惑不已。本道还有那个商贾比周钧更有影响力不成“尊客”,“客人是谁”。
迎着那一双双疑惑探究的眼神,唐成缓慢而清晰的道:“这位尊客便是本道观察使于大人”。
说完之后,唐成也没再等,向身边愕然发愣的周钧道:“周兄,请”。
“观察使大人”。
“我没听错吧,唐书记说的是本道观察使大人”。
“应该没错吧,我听地也是啊”
“这这是真的”。
“快走吧,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以说今晚与宴的这些个大商贾们每个人背后都多多少少有着朝廷官员的影子在,平日里他们与司马,别驾,乃至于一州刺史见面的次数也是多的很,但问题是这些相见多是在私宅里进行的,一到了公共场合时,这些个大人们不约而同的就开始避讳起来。这情景颇有些像后世里改革开放初期的官员们很少去私营企业视察一样,尽管这些私营企业主经营地很成功,心里也很盼望着官员们来,平日里私下场合说话时也很亲热,但你要请他来视察,就是个千难万难。
由身份及社会地位差距演化成的玻璃墙历朝历代无处不在,这一点对于更注重身份,所有人都被划为官良贱三等的唐朝就更是如此。
而这,也就是这些商贾们明明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唐成的话,却依然不敢相信的原因,这可不是别驾,司马什么的,而是份属封疆的一道观察使啊他会来参加这样的商贾聚会
开始时商贾群中还是议论纷纷,但等走出大厅,随着领头地唐成及周钧在大门口站定时,又是紧张又是惊喜地众商贾们反倒是鸦雀无声了,但在这一片静默之中,却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一股躁动。
彼时天色已经黑定。在大雅至正园围墙上那一排宫灯地照耀下,众商贾们首先看到了分做两排的一班八个公差,在这八个腆胸凸肚,手持水火棍的公差之后便是一辆硕大的毡车,看到这辆毡车的同时,商贾群中猛然吐出一口气来。
唐代车驾样式极多。但诸多车驾里面积最大的便是眼前这等带着浓浓胡风地毡车,依大唐律疏之规定,巨大而奢华的毡车非三品以上官员不得乘坐,民间有私造者便是僭越之罪,是以一看到这特定的毡车,诸商贾们已是确定无疑的知道唐成没瞎说,观察使大人真的来了,来参加这次商贾之会了
商贾群中愈发的沉默,但那无声的躁动也越来越强烈了。“属下恭迎观察使大人”。唐代的规矩并不像清朝时那般严苛,上下级见礼时只需拱手而已,当于东军由唐成迎着从毡车里走下来时。众商贾们已由周钧引领着拜下身去,“草民恭迎观察使大人”。
方才商贾群中沉默的躁动都通过这一声见礼发泄了出来,一声见礼端地是气势昂扬。
看着拜倒在地的周钧等人,唐成心底悄然叹了口气,这要是在后世,像这些个手握重金的豪商可是官员们极力联系地对象,尤其是像周钧这号的行业龙头,混个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便是省长见了多少也得给点面子,更别说跪倒拜迎了。无奈,他们实在是生错了时代呀只看大唐律疏中明确规定“工商”子弟不得参加科考,便知唐时商贾身份之低,以及以官员们为代表的士林对商贾排斥鄙薄之深了。
刚下车的于东军吃这宏亮的声音一逼,脚步竟往后退了一下,这才站稳,明确感受到商贾们情绪的他哈哈一笑,“都起来吧。今个儿你们才是主宾,我是应唐成之邀来做陪客的,主次有别,列位就无需多礼了”。
“多谢观察使大人”,周钧等人起身之后,便自觉的分外两边,让出了门口中间地道路。
“观察大人,此女便是这大雅至正园的老板关关”,边陪着于东军往里走。唐成继续绍介着身边的周钧道:“这位乃是襄州最大的漆器商周钧。其一年上缴朝廷的税赋足抵得上一个中等县了,属下在金州修路时也全仗着他及列位豪商们的支持。才得以顺利进行”。
于东军已尽知唐成操办金州事情的经过,对于周钧这个名字倒不陌生,闻言,缓步前行的他微微扭过头来,“哦,你就是那第一个买下金州码头的襄州周钧”。
“草民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