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人,或许他会以为这隔夜茶放久了放出了异味也说不准啊。
却见他饮了一口茶,姿态甚是随意,但是感觉却分外优雅好看。
雨歇悬着的心脏也随着那口茶一同入看肚子里。喝了便好,她的一番苦心也算是没有白费。这样想着,便觉得有些困了。雨歇伸了个懒腰,转身准备回她的紫竹林好好睡上一觉。
“施主既然来了,不出来见上一面,便要走么”声音淡淡的,在驰隙岁月里磨砂了一圈,已没有了少年时期的清悦,平添了几分惑人的低沉。
雨歇一愣,伸懒腰的动作僵硬了下来。她一寸一寸地扭过腰身,面上尽是满满的迟疑之色。他放下茶杯,目光对准她的方向,几乎要将她看穿,有一刹那间,雨歇差点以为自己的隐身术失效了。
“施主每月为贫僧奉上一壶香茶,却从未现身,贫僧还未答谢。”话里诚意很足。
雨歇一抖,这说的大概好像也许貌似就是她吧
可是,这怎么会
她犹疑不定,心思几番跳转,怪不得今日一整日都是心神不宁,恐有意外发生。原来,这便是所谓的意外么
“只是无功不受禄,贫僧受之有愧,还请施主日后不必再如此了。”话落,他竟是放下了茶杯,拿起了一本佛经,不欲再理会她的模样。
他这几句话前后的反差未免太大,雨歇愣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好半晌,她倒抽出一口凉气。第一反应是,她是真的露陷了;第二反应是格老子的,话说,她这是被过河拆桥了么
被伤了面子,又被挫了里子,雨歇气不过,只犹豫了一瞬便撤了法术,在他眼下现了身。她存了几分坏心思,动作故意放得很慢,身体几乎是一寸一寸从透明之中回复过来。若是这天色再阴沉一些,环境再清幽一些,此情此景,还真是能够吓死人的。“我现在如你所愿现了身,你什么意思你说”
他将佛经放下,没什么表情,没有吃惊也没有恐惧。“施主息怒。”
雨歇双手抱胸,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来。“我很冷静”末了又斜睨他一眼,卡擦卡擦磨了磨牙齿,以示威胁。“你现在最好给我一个交代,我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你这么赶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我是一个妖怪”她发誓,他要是敢说一个与“是”有关的字,她就立马人道毁灭了他
玄奘并没有接收到威胁,依旧平静。“不管施主是人是妖,贫僧都要谢过施主馈赠。”
此话一出,雨歇倒是奇了。“你不怕我是个妖怪”她做张牙舞爪状,露出两颗白森森的獠牙,脸部笼上一层青灰,分外狰狞,“你不怕我吃了你啊”
他很淡然,“施主若是想要吃了贫僧,又何苦等到现在。”
真是没意思
雨歇恶意地揣测他其实就是个面瘫。
她讨了个无趣,讪讪收回獠牙,“你怎么会识破我的法术几时看穿的说来听听。我可是自认为隐藏得很好啊,本不应当被你发现的才是。”
玄奘起身,神态自若,仿佛方才那一番诡异的场景只是再常见不过的。“施主方才瞧热闹时,动静有些大,贫僧不过是大胆推测罢了。”
雨歇犹如被一棍子打蒙了。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十分强大,非常强大。你可以直接说是她自己不打自招的
她颓了双肩,没想到她这看惯大风大浪的竟然会栽在一条臭水沟里。嗷嗷嗷嗷嗷
玄奘继续说道:“施主厚爱,贫僧心领了。但此乃佛门清净地,多有不便,施主日后还是莫要再来的好。”
雨歇备受打击,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白眼狼啊白眼狼白眼狼说的就是这种吧此人心安理得喝了她三年的茶水,如今更是理所当然地要赶她出去这还有没有天理还有,什么叫作佛门清净地她难道是“不清净”之人
雨歇在心底已是各种挠墙咆哮,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你这么殷勤地叫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要赶我走吧”
玄奘不紧不慢道:“施主言重了,贫僧并没有要赶走施主的意思。施主几番馈赠,贫僧自当感谢,但此地确实不宜施主久留。”
雨歇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我对大师并未有所图,虽然大师你长得确实是美貌如花倾国倾城,但是我心中已经有了他人,是以大师大可不必像防着方才那位姑娘一般防着我。”语气中虽含了讽刺的意味,但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想到那块去了的。雨歇揣摩着,想必他早已发现了这茶水的微妙之处,选在今日发作,莫不是担心自己会像方才那个姑娘一般百般纠缠虽然这想法可能有点那个啥。但是对美貌的物种来说,这样想其实也不是太过分。雨歇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善良体贴如她,还是能够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她是断然不能够让他赶走她的。雨歇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该撑住不现身了的也省得现在这些事。
玄奘低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表情。“施主言重了。”
不,她这还是言轻了。
“只是此处毕竟是出家之人所待之地,施主并不方便留在这里,于名声有碍。”
说来说去,还是要赶她走啊
雨歇心中各种不爽利。“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问题,我可是妖怪,要好名声做什么用你莫不是指望我以后学着那些无知母妖怪嫁一个凡人大师也别拿你们的那套标准来衡量我啊”
他连眼尾都不动一下。
他的语气有些强硬了,“佛门后院不收女客。”
雨歇斜斜挑眉,凉飕飕道:“大师,现在的佛门弟子都是这般,恩将仇报的么你既然喝了我的茶,也算是承了我的情,如今不说一声就想着要赶我走,会不会太不道义了一点还是欺负我是一介女流之辈如此行径,就不怕我说出去,丢你佛门中人的脸么”
“阿弥陀佛,”玄奘抬手行了个佛礼,看也不看她。“施主言重了。”
雨歇冷哼一声,继续搅浆糊,“你其实就是嫌弃我是个妖怪吧”
她要走,那也是她想走才行啊被这样急哄哄地赶走多没面子啊她今日若真是被赶走了,以后在别人面前如何立得了威严,如何抬得起头来这个该死的玄奘,竟是一点都没替她想想。雨歇很不满,后果很严重。她蹭蹭两步跳上床,一屁股走下,胡搅蛮缠。“你嫌弃也好,不嫌弃也罢。总之老身今日个心情不好,就是不走了,你能奈我何”
玄奘有那一瞬间几乎哭笑不得。
雨歇更加肆无忌惮地耍无赖,“有本事你就把我搬走好了”
出家人更加注重男女大防,别说把她搬走这种话了,连碰她一下恐怕也是不敢的。对此雨歇很是自信。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走过来,靠近她。“施主”
“你别过来喔”雨歇立即紧张地盯着他,故作狠戾地威胁他。“你再过来我就去找你们方丈,告你非礼我”
gu903();他微微一笑,刹那间风华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