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副软弱的模样气了个半死,刘富不禁又狠踢了几脚。
还是站在旁边的判官摸了把下巴的山羊胡,走上前来,低声劝道:“大人且先别急,我看这些人的死状都好生奇怪。”
这判官是这刘富的心腹,目达耳通,才智过人,这也是他能得刘富器重的原因,如今听他这般说,他心中一喜,忙道:“快说,快说”
判官指着尸体的脸,瞧了瞧四周围观的人群,稍微凑近了一些,小声道:“回大人,我瞧这些人死状都是面露安详,衣衫整齐,嘴角含笑,并没有一丝挣扎的迹象,虽说是淹死的,可却没有溺死之相,而且若是一起还可以理解,可这已经是第九起了。”
刘富听闻沉默了片刻,随后又开口询问道:“判官这是何意”
判官眼里闪过丝谨慎,声音更是放小了一些。
“大人,你瞧着这些人,是否像是遇上了邪祟的东西”
刘富心里一惊,急忙道:“何出此言”
判官答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几个月柳江上发生了些不同寻常的事,最值得一提的便是柳江花船这一奇闻。”
刘富心中疑惑,问道:“花船不就是喝花酒的地儿,何谈的上奇闻一说”
判官摇了摇头,“真是寻花问柳的地儿那可当然不值得一提,我说的这柳州花船可是一艘确确实实的鬼船啊”
这话吓得刘富的肥脸像是糊上了纸一般唰白,魂不守舍道:“此话当真”
判官沉着的点了点头,“绝无半句掺假。”
刘富肥硕的身躯抖了半响,愁眉苦眼的焦急道:“人干的我都没办法,这鬼干的我更没办法了,这天要亡我啊,我还是自己去辞官养老吧免得这脑袋和乌纱帽一样保不了。”
判官安抚的望了刘富一眼,“大人莫急,此事也不是全无办法。”
刘富刚刚还一筹莫展的神色瞬间一亮,喜道:“什么办法,赶快说啊”
“这人的命案由官来办,那这鬼的案子当然是由”
“阎王”
刘富顺口应道。
判官无奈的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们有本事请这阎王,可也没命见啊。”
刘富一皱眉,道:“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判官:“大人可是忘了,我们这里离什么地儿最近了”
刘富听这话,低头一思忖,突然眼睛一亮,喜道:“云游山”
判官这才松了口气,“云游山上可是仙家的地儿,我们若是请的这些仙人帮忙,何须在愁烦这些鬼神之事了。”
元丰第十五年,修道一事在俗世间广为流传,连皇帝都对此事极为热衷,俗世子弟若是天赋好,便会被带入修仙门派,修习仙法,得道以后便可飞升仙门,位列班位,而修仙门派也划分三六九等,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密布在各个城镇的界外,其中这云游山的仙崇派便是这些门派中的龙头,求学的门客络绎不绝,但他们的门槛极高,一年可能也收不了一个内门弟子,后来许是人烟稀少,才放松了政策,加收了不少外门弟子,可人丁也少的可怜,有些世家为了送子弟进去,不惜挥霍千金,最后只求了一个门徒的位置,也能够在世家中炫耀好几日了。
这几年柳州城没发什么过什么大的案子,所以刘富平日里上山求仙也求得是些什么子嗣平安,延年益寿的事。
但这些修仙的弟子都眼皮子高于天,不屑沾上他们的市侩气,刘富十次去,十次都是被赶下来的,后来这刘富见他这小日子过得顺心如意的,也不去找冷屁股贴了,哪想到现在又摊上这种事。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若是能保住头上这顶乌纱帽,别说贴冷屁股,把那冷屁股供奉起来刘富都没什么二话。
和判官商量了会儿,刘富就领了十几个官兵带着几大马车的奇珍异宝,风风火火的朝那云游山上行去。
原以为此次上山,会像上次一样费尽心力最后只得了几个朝天的鼻孔和几张没什么表情的死人脸,可没想到今日却是格外的顺利。
这也是来了无数次的刘富第一次进山门,平日里那些修仙弟子从不给他脸面,他连山下的结界都进不去,更别说上山了,今天如此轻而易举,这让刘富心里可谓是受宠若惊。
云游山又称为仙山,这地方常年烟云弥漫,水雾缭绕,侧耳细听,还能听见山涧中的涓涓流水声,长龙一般的青石梯绵延而上,一望无际,沿路而行,可望见旁边随处可见的灵芝草药以及晃眼而过的奇珍异兽。
凌驾于山顶上,便可看到绵延无尽的山脉,匍匐而下,石阶尽头有一道高约三十尺的山门,两道石柱立于两旁,龙身盘旋围绕,一块石碑在山门旁赫然矗立,上面行云流水的雕刻了三个大字,仙崇派
据传这云游山是离仙界最近的地方,所以这仙崇派便理所当然的沾了光,灵气浓郁,修行的速度可谓是事半功倍。
那些修仙门派明面上虽然没说什么,暗地里可使劲儿的嫉恨,坏招没少使,好在这仙崇派里出色的弟子随手都能抓上好几个,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把式也没掀起什么大的波澜。
刘富暗暗心惊,被眼前的奇景给震撼的移不开眼,回过神来,莫名感觉脸有些热,还好把那几车金银珠宝放在了山脚下,要是真的送上来,莫名感到有些辱没了这个地方。
不过这些修仙弟子虽然骨子里傲气,但好在涵养是好的,领着他上山的那两个弟子,虽然看到了那几车东西,却都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领着他到了门派里面,并未出言讽刺。
仙崇派会客的厅堂也修的很是雅致大气,屋子里挂了几幅名家的字画,墙柱上则刻画着不知道是哪位仙人的生平,窗边的镂空香炉还缕缕飘着青烟,明明摆设简单,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进这里,便让人感觉身心空旷,心境像是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不过刘富现在却是没什么心情,头上这乌纱帽都要不保,哪还有这些闲情逸致观望这些。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弟子进来了,仙崇派尊崇节俭,所以弟子都是着布衣,且青色又有朴实无华这一含义,所以无论是外门还是内门弟子都是着一袭青衫,刚入门的学徒则是穿着更为简朴的浅灰布衣,以此来作为区别。
这弟子相貌出挑,身姿修长,发髻整齐的连根杂发都瞧不见。
不过明明该是脱离世俗的仙家弟子却偏偏生了一双多情泛滥的桃花眼,生生将他的气质给拉下来了几分。
“仙仙人,劳烦救救小官吧”
一见有人进来,刘富就憋不住了,急忙就要朝着眼前的这位亲和力十足的弟子下跪行礼。
不过在他的膝盖离地面还有大概一寸的位置时,这弟子从怀里掏出把扇子摊开扔了过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挡在了刘富的膝盖下面,薄薄的纸扇承受着刘富庞大的身躯,并且纹丝不动,如此神奇的景象足以叫刘富心中震撼不已了。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无需行此番大礼,我们也当尽力而为”
那弟子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
刘富神色激动刚准备站起身来说话。
那弟子把折扇收回去,目光越过刘富,望向门外,高声喊道:“三木头别在门口傻站着了”
有些奇怪门外居然还站着一个人,刘富侧过头,余光往身后看了看。
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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