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寻思间,一个女子现身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丫环,均顶有妖光,果然都是妖怪。这女妖怪十八九岁年纪,跟驼玉儿差不多高,略瘦,一张瓜子脸,下巴尖尖,肤白如雪,两个眼眸黑若点漆,十分灵动,在吴不赊、驼玉儿脸上一溜,展颜笑道:“原来是吴城主大驾光临,小妹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吴城主庄里请,待小妹奉茶。”
她一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配着灵活的眼神,颇为诱人。若不看她顶上妖光,这就是一个好客的女主人,神情语气,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一般的人类女子,即便是久在风尘或有着严格家教的大家闺秀,待人接物,也未必有她这种风仪。
“这是个积年的妖精。”吴不赊暗留一分心神,而且他报的是追风寨,这女子却称他吴城主,也是个知根底的。妖怪,知他名而不惧,那就有想法了。
他抱拳道:“是吴某来得冒失,敢问庄主贵姓。”
“小妹姓熊,熊秀秀。”这倒有些妖气了,一般人类女子,报姓不报名,不会把自己的名字轻易告诉别人的,尤其是陌生男子。
“原来是熊庄主。”
吴不赊嘴中见礼,心下嘀咕:“姓熊,难道是山中大狗熊成精,可她这个头也太轻巧了点儿啊。”道,“我有一个同伴,在西面山中游玩时走迷了,仿似来了这里,却不知”他没有直说颜如雪进了庄,却冷眼瞟着熊秀秀,看她如何回应。
熊秀秀抚掌叫道:“原来颜小姐是吴城主的同伴啊太好了,颜小姐中了毒,我恰好经过,请她来庄中品茶,顺便想替她解毒,只是不得其法。吴城主来了就太好了,快庄里请”
她一脸真挚,即便以吴奸商阅遍天下人的眼光,也看不出半点儿虚假,谢道:“原来是熊庄主援手,多谢多谢如此吴某叨扰了。”
随熊秀秀进庄,到客厅中,果见颜如雪坐在厅中。
玉人无恙,吴不赊一颗心喜得几乎要炸开来,叫道:“如雪”疾步过去,“你没事吧”
“我没事。”颜如雪也是一脸欣喜。
驼玉儿过来,颜如雪没事,她悬着的一颗心也松了下来。她固然怕吴不赊想一些古怪名堂折辱于她,也是真心关心颜如雪,却又有一些涩涩的,叫道:“雪姐。”却不肯说对不起,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如果事情重来一遍,她还是会这么做,至于颜如雪被熊秀秀带走,那是意外。
“解药。”吴不赊脸一冷,可没什么客气。
倒是颜如雪心胸宽广,拉了吴不赊的手道:“哥。”
驼玉儿取一个玉瓶子出来,倒出一粒药丸。
吴不赊却劈手抢过玉瓶,道:“你先吃一粒。”
驼玉儿一怔,脸现冷笑,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药丸丢进嘴中,道:“我会害天下任何人,但绝不会害雪姐。我对她的喜欢,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
彪悍当着颜如雪面还这么说,吴不赊完全被她打败。颜如雪脸一红,拿过玉瓶倒了一粒药丸进嘴。
熊秀秀在一边,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并不吱声。
吴不赊这边说话,其实一直分心留意着熊秀秀。眼见并无异动,颜如雪功力已复,他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想:“这妖虽是积年成精,看来倒不想作怪。”熊秀秀既无歹意,又于颜如雪有援手之德,他倒起了个收揽之心。熊秀秀命丫环奉上茶来,相谈甚欢。驼玉儿不吱声,吴不赊也装作忘了,不给她解开身上的定脉术。
一时丫环来报酒席齐备,熊秀秀道:“吴城主,颜小姐,三位远来,小妹水酒一杯相待,简慢之处,还望担待。”
吴不赊自也客气一番,他其实不想喝熊秀秀的酒,但没个推辞的理由,当下入席,却暗存了个心眼儿,以玄木心法,在下巴处另开一嘴,酒食不入腹,从假嘴入腹前树袋,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古怪。
酒过三巡,熊秀秀命丫环歌舞助兴,一曲舞罢,熊秀秀站起身来,道:“小妹吹笛一曲,以待远客。”
丫环递过一管竹笛,熊秀秀试一下音,吹了起来,笛音清亮,曲调宛转,颇见功底。
吴不赊是个不懂音律的,却也觉得好听,暗赞:“这妖怪却是个雅妖。”
笛声拔一个高音,忽地转低,渐或不闻。吴不赊凝神倾听,始闻其音,便如一个绝世的美人,于花树间渐行渐远,须凝眸看去,才可隐约见到身影。本来吴不赊不懂音律,也没有太大的兴趣,若笛音清亮,他反而要听不听,这种若有若无的笛音,引得好奇心起,因而凝神去听,心神便一直被笛音若即若离地引着,浑然忘我。
gu903();忽然间,脑中现出幻象,一只大公鸡,现出身来,一声长啼,随即转头,对着他额头猛地便是一啄。吴不赊“啊呀”一声,惊醒过来,却见颜如雪、驼玉儿两个神情痴迷,正一步步往熊秀秀身边走,便是他自己也已站起身来,颜如雪在他前面两步,驼玉儿最是不堪,几乎已走到熊秀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