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2)

大臣们就看见刚才还唇角带笑的天子,一拂袖,走了,他们也慌忙撩袍,跟着回到殿中。

祁衍刚在龙椅上坐定,学子们就站到了殿门外等候,他一抬手,“宣。”

连棠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勤政殿,却是第一次以这种形式和祁衍见面,心里怦怦直跳。

她安慰自己,祁衍宣他们进宫领赏,必然是赞同她的自作主张,她应该算立功了吧。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他,哪知他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她的偷窥被抓了个正着。

连棠和他对视一息,慌忙垂睫,心登时提到嗓子眼。

他那样瞪着她,怎么像不高兴?

祁衍是有点气闷的,连棠和柳成寅一左一右的走在勤政殿中央的红毯,给人才子佳人的感觉。

不过,当看到她偷偷的掀起眼皮看过来,惶惶眼眸中又带着一丝傲娇,他忍不住勾唇,仿佛这偌大的勤政殿,憧憧人影都渐渐隐去,只剩下她翩然的身影。

连棠和大家在樨台前站定,随行而来的大理寺卿详细读了案宗,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的众臣交口称赞。

祁衍却比别人多了一丝后怕,她以身犯险,如果处理不当,吃亏的可是她。

可是又不禁被她的智谋和勇气吸引,正是她的智勇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

他是孤狼,习惯了自己狩杀猎物,那是对自己力量的绝对自信,可是突然就在这一刻,他觉得,有人在身后相伴而行也不错。

他眼尾几无可查的上扬出一个弧度。

大理寺卿陈表后,是封赏环节,祁衍眉目舒展,声音难得和煦,“都想要什么封赏,说来朕听听。”

柳成寅谦恭代大家回答,“见义勇为乃为人根本,面见天颜已是莫大的荣耀,必须无需再行封赏。”

其他人亦点头称是。

有人高声道:“吾等只愿能安心备考,来年春闱登科入士,将来像连大人一样,做个好官,为陛下尽忠。”

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和声,“连大人是吾等以后想成为的文官,上不畏强权,下.体恤百姓。”

“请陛下嘉奖连大人即可,在她面前我们自愧不如。”

......

状元楼的这些学子,终于趁着今日,在大殿上把近几日对连棠的钦慕表达出来,滔滔不绝,穷尽溢美之词。

连棠听得都不好意思了,脸和耳朵都在发烧,更要命的是,她感觉祁衍的目光越来越烫。

祁衍确实毫不掩饰自己看向连棠的目光,皇帝欣赏自己的臣子,没有人觉得不妥,但柳成寅除外,他站在连棠身边,多少能感受到她和皇帝之间微妙的磁场。

对连棠的夸赞还在继续,柳成寅看着年轻天子脸上的与有荣焉,心里突然一沉,很多破碎的画面拼凑在一起。

鹿呦山诗会,皇帝突然而至,买下她所有的砚台,皇帝的御令牌,从天而降的暗哨,甚至连横那只有皇帝请得动的西席,所有这些无一不说明,他们之间比外表看起来亲近的多。

多到超越了皇帝对臣子的关怀。

有了这样的猜测,他再看二人偶尔相撞的目光,不难看出其中的黏糊。

柳大才子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因为他心底深处埋藏着一个念头,要用明年春闱的状元做聘礼,去求娶连棠。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也许她早已走到他够不到的地方。

殿内的热烈气氛还在继续,但这一切仿佛都和柳成寅无关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一颗心慢慢沉入无底的深渊。

和他同样煎熬的还有那帮子请愿的老臣,年轻学子身上散发的朝气衬的他们顽固,腐朽,他们高昂着花白的头颅,仿佛声嘶力竭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没人分给他们一丝目光,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大殿中央。

一个翰林学士走上前,提议,“连大人才思学敏,德行敦厚,乃我文官表率,微臣建议升任其为御笔博士。”

御笔博士是天子谋臣,可以自由出入前朝后宫与皇帝议事,名望很大,但因着没有实权,更像是一种身份和俸禄上的嘉奖,复议的大臣很多。

祁衍自然乐见,当下就准奏,又道:“连大人常在揽月阁办差,以后揽月阁改名为栖棠阁,供连大人专属。”

此言一出,那几个老臣可傻眼了,他们不惜老脸在皇宫跪了一天一夜,皇帝改个名,就把这件事掩过去了?

为首的老腿一迈,刚要死谏,身后的同僚拉住他,叹了一口气:“宫外游行的百姓都散了,据传现在京中的戏舍茶摊都在传唱那花魁的忠贞,再加上重修的先帝本纪,咱们若再坚持,两边都没人支持啊。”

他们面面相觑,打碎牙自己吞肚里。

连棠也震惊,她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一世揽月阁也成了她的专属书阁,甚至为她改了名字!

栖棠阁,她默默念出这三个字,真好听啊。

她跪地谢恩。

祁衍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就知道她一定喜欢这个名字,他分赏了其他学子,宣布散朝。

殿内的人潮慢慢往外退,连棠被常福留下,转过龙椅后的金镶玉屏风,她看见祁衍在那里等她。

“棠棠,过来。”他径直向她伸手。

连棠有点扭捏,一时还没适应这种身份转换,刚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她是仰望他的臣子,而龙椅后面,他亲昵叫她的小名,这感觉有点不合伦常。

可是又隐隐有点刺激。

她犹疑着抬起绣鞋,刚迈开一步,腕部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轻轻一扯,她失重栽进一块又硬又厚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