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好害怕再度失去。
祁衍议完事,刚一踏进銮驾,就被一双软若无骨的小手拉住双手,她一边搓他的手背,一边小心翼翼的向他的指尖哈气。
“冷不冷?”她声色焦急,眼尾一抹薄红。
祁衍把带着寒气的大氅解在外面,拥着神色张徨的小姑娘进到车厢里面,不明所以,“怎么了,棠棠,你为何这么紧张?”
连棠眉眼拧成了一疙瘩,口吻带点责怪,“外面那么冷,您怎么能在副车上议事呢!”
她把他推到龙椅上,先塞给他一个手炉,又拿来两块薄毯,一个披他肩上,一个盖他膝头。
祁衍含笑,任她折腾,点漆般的黑眸深深锁着她的一举一动。
连棠做完这一切,才舒了一口气,弯腰看着他的眼睛,“暖和了么?”
其实这点寒冷对行伍之人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们都在西境滴水结冰的地方锤炼过,但祁衍贪恋她对自己紧张,弱弱道,“好一点。”
好一点就是还冷,连棠一把抱住他的身子,把热乎乎的小脸贴在他冰冷的双颊,暖了这边又暖另一边,仿佛要把身上所有的热量都渡给他。
祁衍垂睫,顶住她的额头,“朕想到一个更快取暖的法子。”
下一刻,连棠被狠狠的压进被衾。
祁衍的这个吻比任何时候来的都热烈、绵长,连棠整个人仿佛被三月的春水泡过,湿.哒哒,汗津津,白里洇着红,好好的外襦已不知被揉到哪里,心衣歪歪扭扭的挎在脖颈上。
小山包被种上刺眼的红梅,站岗的哨兵好像被揍胖了一圈。
春色太好,流连难返。
连棠像缺水的鱼,小口小口的喘息,最后被欺的狠的,呜咽,“您暖和好了没有呀?”
祁衍放了她,双手撑在她的两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狭长的桃花眼填满了欲.念,“怎么,这就求饶了?”
连棠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脸把自己埋在被窝里,“我怕您在外面冷坏了,您倒好,恩将仇报,欺负人。”
祁衍捏捏她脖子后的阮肉,烫人的气息在她耳边音绕,“你若肯要朕给你的名分,光明正大在銮驾,朕何需如此?”
连棠身子一顿,半晌才闷闷的道一声,“我...有点害怕。”
和一个男子结成夫妻,生儿育女,她心里有阴影,她原本想着这一生也像上辈子那样,终生不嫁,以诗书为精神伴侣,护着横儿成家立业。
即便她和祁衍早已突破男女大防,她也不敢想未来,她一直以来只敢想到打理他的饮食,增加他的睡眠,让他这一世尽量活的久一些。
他心里装着天下,注定要战场杀敌,不问归途,可她的心很小,负担不起太浓烈的生离死别。
他那么好,无可挑剔,她的挣扎在这个男人的魅力面前纸糊一样无力。
可是,越在乎,越害怕。
祁衍抱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把头埋进她的秀发,“没关系,朕不强求你。”
他给的安全感还不够。
当天晚些时候,车队终于到达温泉行宫,路途虽辛苦,一踏进来,所有人都觉得辛苦的值得,谷中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外面是冰天雪地,这里是鸟语花香。
温泉行宫很大,建筑物鳞次栉比,难怪皇帝可以带那么多宗亲臣子住进来。
来之前宫苑就已经分配好,众人分头行动,各自将马车赶进自己的院子。
祁衍住的地方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在正殿的后面,是一个小的宫殿群,有专属的皇家浴汤,连棠不出意外的和皇帝比邻而居。
皇帝的另外一个邻居是带着连横的东阴先生,连横得了老师的允许,除去读书的时间,可以和姐姐住在一起。
连棠的心情瞬间明媚。
入住温泉行宫的头一个晚上,姐弟俩在这风光如春的地方,幕天席地,聊到很晚。
头一天虽然睡得晚,但连横有早起读书的习惯,翌日,天边刚翻了个鱼肚白,他就抱了一本书,到院子里读。
这里空气湿润,空中雾蒙蒙的,隐约可见远处青翠的苍松,如仙似幻。
连横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正准备诵读,突然听到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利剑划破空气的声音。
连横立刻来了兴致,找了两块砖垫在墙根,扒住墙头往对面看,就看见元宁帝身姿如松,把手中的剑舞的龙腾虎跃。
连横看得痴了,精彩处忍不住拍巴掌。
祁衍转身,看到小少年,收剑,问他,“你也懂剑法?”
连横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偷瞄了一眼连棠的寝屋,又摇了摇头。
祁衍也觑了一眼连棠寝屋的方向,嘴角止不住沁出淡淡笑意,“姐姐不让?”
连横重重的点头,压着嗓子悄悄告诉皇帝,“我都是跟着飞絮偷偷练。”
连横的父亲毕竟是大将军,骨子里流着军人的血,当年他还不会走路,父亲就让他握剑,即便他从文多年,这些记忆永远泯灭不掉。
祁衍看到少年眼中的晶光,冲他招手,“过来,同朕切磋切磋。”
连横瞳孔立刻瞪圆,几乎没怎么挣扎,一溜烟就跑到皇帝的宫殿,之前飞絮偷着教他舞刀弄枪,可没少被姐姐拧耳朵,现在可是皇帝要教他,姐姐还能拧皇帝的耳朵不成。
祁衍让常福准备了一把好剑,连横一过来就塞他手中,一大一小两人直接就比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