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1 / 2)

祁衍专心听着。

连棠走到上首,见君臣正在议事,旁边也没有她坐的位置,低头默默向祁衍身后走去,想坐到他后面下人坐的地方。

才往后走了一步,他的胳膊突然伸过来,在她的腰间轻轻一捞,把她拉到身边,半偎着他的臂弯。

仿佛就是自然而然的动作,他头也没抬,仍在听镇国将军说明日的作战方略。

连棠却已羞红了脸。

长桌上,前排的几个将军参与过当日围剿梁渊,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桌尾的几个四品将军那见过这阵势,鼓着塞满烤肉的腮帮子,低下头暗暗交换眼色。

林瑞又干了一杯酒。

全盛慌忙令人搬了一个锦凳,并排放在祁衍的椅子旁,连棠才总算有了落脚处。

按照规制,她这属于僭越,公开场合,能和皇帝并排坐在一起的,只能是太后和正宫皇后,她一个四品文臣,能坐桌尾已算君恩。

但是皇帝让她坐,谁又敢多言。

镇国大将军真的是大齐难得的人才,兢兢业业,一心为国,对于皇帝身边多了一个人视若无睹,滔滔不绝、事无巨细的叙述作战计划,祁衍认真的听着,偶尔附和。

连棠听不懂,百无聊赖。

正当她低头玩手绢的时候,祁衍的手突然伸过来,握着她的五指,掌心微粝,带着热度。

众目睽睽之下,连棠的脸又烧起来。

有人终于看不下去,宁远将军给镇国将军斟了一杯酒,叹息,“末将算是知道这么多年,镇国将军府为何只有镇国夫人一人。”

镇国将军被截断对话很不悦,瞪他,“本将军和陛下聊军情,你在这瞎掰扯什么?”

对面的威远将军扶额,率先端起酒杯,敬镇国将军,“今晚不谈打仗的事,只喝酒吃肉,来,末将敬将军一杯。”

其他几位将军也凑热闹,纷纷拿起酒樽碰过来,吵吵嚷嚷的把镇国将军缠住。

祁衍这才有机会把视线移到连棠身上,从桌上端过一杯热饮递给她,声音润和,“累么?”

连棠方才一直跟着军厨,忙是有一点,倒也算不上多累,在这坐着早就歇过来了,她对祁衍摇摇头,然后浅饮了一口饮子。

因为坐在不该坐的位置,她的动作很轻,行为小心翼翼的。

她放下瓷杯,唇瓣沾着一滴热饮,弯下脖颈,慢慢蠕唇,把遗留的那滴抿进嘴中。

祁衍嗓子痒,干咳了几声,给自己也拿了杯,浅饮了一口,压下嗓子里的痒意。

听见咳嗽声,连棠心里骤然紧张,掀起睫毛看他,美眸在夜色里湿漉漉的。

祁衍疑惑,“怎么了?”

常福说过,祁衍身子亏虚的时候,会咳嗽、手抖、无力、乃至影响情绪,故而听到咳嗽声,她就揪心,“陛下咳多久了?”

祁衍目光闪烁,“近几天的事。”知道她挂碍什么,他总是把身体的情况描述的云淡风轻,不想她过多担心。

连棠小松了一口气,几天还好,她接下来好好调配他的饮食,盯着他睡觉,应该能缓过来。

几位将军的动作太大,吸引来其他桌子的目光,无一例外的,最后这些目光都落在连棠身上。

毕竟英俊的皇帝身边坐着一个娇俏的女子,这画面很难不引起的人频频张望。

连棠深切的感受到什么叫高处不胜寒,她脸红扑扑的,嗔他,“我在下面坐的好好的,您叫我过来做什么?”

害她成为被瞻仰的对象。

祁衍随意的瞥了一眼下首的方向,平时意气奋发的小将军还耷拉着脑袋,林瑞的心思不难猜,连棠这样的女子,但凡和她相处一段时间,没有男子不动心。

他淡淡的收回视线,情窦初开的愣小子而已,倒不至于让他放在眼里,他只是觉得他的姑娘,要拢在身边护着,岂能任什么人都随便觊觎。

他躬身向她靠,宣誓主权般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就是想让你这样陪着朕。”

连棠看到他眼里的狡诈,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这是不想隐瞒他和她的关系了。

窥见他暗戳戳的心思,连棠也不生气,心里反倒涌出一股蜜意,脸红的像暗夜里盛放的蔷薇。

祁衍良久忘了落睫。

远处,吃饱喝足的兵将们开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气氛热烈又高涨,桌边的人纷纷离席,加入这热烈的氛围。

空空的桌子边,只剩下祁衍和连棠。

祁衍看了一眼篝火,问连棠,“想不想去那边热闹?”

置身期间连棠才知道原来兵营竟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熊熊燃烧的火光下,有人弹琴,有人吹箫,还有各种她没见过的西域乐器,仿佛每个人都能跳上两段,跳着跳着又变成摔跤,远远看几眼,她都能乐出声。

她还挺想近距离观摩一下的,遂问祁衍,“陛下去不去?”

祁衍曲了曲手指,“朕不去。”

连棠低头,这才发现,祁衍一直虚握着她的手,五指使不上劲,再看他的脸,面色倦怠、苍白。

她抓住他的手,帮他捋手指,“我在这里陪着陛下。”

祁衍喉结一梗,轻道:“你不必在这里跟着朕无聊。”他无聊惯了,而她正值青春芳华,应该喜欢热闹的。

连棠歪着头,一节一节的捏他的手指,“我喜欢跟陛下一起无聊。”

在情爱上青青涩涩的小姑娘,有点风吹草动就脸红,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已经算是最大限度的表白。

祁衍眼眸如点漆,感觉骨指被她搓揉的痒一直蔓延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