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震微微一笑,接口道:
“多谢先生谬赞,怎奈小子许身武林,已经不能自主了。”
容园隐士淡淡一笑,道:
“我知道,你的性格坚毅过人,已经立下的志愿,轻易不致于更改。也罢你来。”转身行去,似属无可奈何。
云震听他语气恻然,不觉怔住,忘了起身。
容园隐士转身招手,淡笑如故,道:
“来啊我让你看样东西,你不是想要知道此处何以取名容园么”
云震愣然走去,心中暗忖道:看什么那东西与“容园”命名有关他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去了
忖念中,两人走进了左侧书房。
书房内,重框叠架,满屋全是经曲书册,近窗处一张书桌,桌上放着笔墨砚台与书具。
这里与外间厅屋一样,也是点尘不染,收拾得干干净净。
两人穿过书架形成的甬道,来到后面一处帷幔覆盖的木框前,“容园隐士”神态肃穆,伸手掀起帷幔,道:
“你知道这人是谁么”
云震抬起头来,不觉目光发直,又惊又疑的叫道:
“这这不是金陵王夫人么”
原来帷幔之后,乃是一幅全身的美女画像。那美女秀发披肩,白衣胜雪,赤裸着一双天足,清丽之中,并有一种娇媚之态,望之栩栩如生,正是那金陵王的夫人。金陵王夫人的全身画像,竟慎重地珍藏在“容园隐士”的书房之内,乍见之下,难怪云震目光发直,惊疑参半了。
“错了她乃是我的妻子。”
云震眉头一皱,暗暗忖道:这画像明明是金陵王夫人,怎说是他的妻子呢难道他就是金陵王
他突然想到这里,顿时注目凝视,道:
“那么你你莫非就是金陵王么”
容园隐士淡淡一笑,放下帷幔,朝窗下走去,说道:
“我叫高华,金陵世家之中,历来无人自称为王。”
这时的云震似乎呆了,他瞪大眼睛,暗暗自问道:他是金陵王么作妻子的会将自己的丈夫囚禁起来,天下怎有这等怪事他双目连眨,又想道:是了,他不正是张前辈所说的金陵王当年的风华么
他心中转念,信是信了,但却信得不够彻底。
高华走去窗前,坐在竹椅上,向云震一招手,说道:
“云小友过来坐下,咱们长话短说。”云震愣愣地走了过去,如言坐下。
高华道:
“你知道贱内又叫打水姑娘,这是听令师说的吧”
云震定了定神,道:
“晚辈有桩事,须得向前辈说清楚。晚辈的武技虽是张铸魂前辈所传,但迄今犹未经过考验,目下尚算不得是太乙门下。”
他为人严谨,知道面前之人乃是高华,不但立即改过称谓,赶忙乘此机会将自己与太乙门的关系说个清楚,以免高华继续误会下去,将他当作了云中子苏铉的徒弟。
岂知高华并不以此为意,只见他皱了皱眉,随即道:
“那么,你是听张大侠说的。”
云震这才点头道:
“正是。”
高华微一含首,瞑目片刻,继而吁了口气,说道:
“我就从泰山武会讲起吧泰山二次武会,是我与北道南魔初次见面之日,当时我声言路过泰山,适逢其会,自讲权充双方之见证,其实,我并非路过,我乃是蹑人而至,那人就是贱内。”
云震突然接口道:
“不对啊晚辈听说,那次武会,前辈似比尊夫人先到,直到紧要关头,尊夫人方始现身哩”
高华道:
“那是他们错了,贱内当时早已隐身日观峰下,我本是随后蹑踪而至,只因怕贱内察觉而起疑,故而装作游山玩水之人,越过贱内,登上日观峰。”
云震道:
“这般说来,当时您知道尊夫人的企图了”
高华轻轻摇头道:
“不知道。”
云震眉头一皱,疑道:
“那您为何跟踪尊夫人呢”
高华喟叹一声,道:
“说来惭愧,当时我乃是惑于贱内的容貌与风华,跟踪她已经近三年,不过,她的企图,后来我倒是知道了。”
云震暗暗忖道:说得也是,想那高夫人风华绝代,貌若天仙,谁能对她无动于衷,就像我初见雯儿,还不是自自然然跟她去了。
他心中在想,口中说,
“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这乃是人之常情,前辈不必叹息。但不知她那企图,可是想杀害北道南魔,独霸武林么”
高华神色一黯,道:
“如真又假,似是而非,两者全都不是。”
云震越发不解,道:
“那是为了什么啊”
高华道:
“简单地说,乃是为了私仇。”
云震一怔,大疑道:
“什么尊夫人与苏老前辈有仇”
在他想来,北道云中子苏铉师徒热心世务,终生行侠,乃是武林中人人敬仰之士,他们与高夫人之间,绝对不会有怨仇牵连。
高华轻轻叹息一声道:
“你是愈想愈差了”
他似有无穷的感慨,喟然又是一声长叹,道:
“这事仍得由家岳父说起,贱内本姓薛,乃是前朝一位致仕侯爷的郡主,这位侯爷告老在乡,远居关外”
云震心头一动,脱口接道:
“令岳丈可是那五龙山的镇远侯么”
高华微笑含首,道:
“镇远侯仍是前朝授予家岳的爵位,他老人家一生为官,常戍边陲,与武林人物素无往来。但家岳一身武艺,却得自一位武林前辈所传,内兄受家岳亲传,身手自然十分了得,但内兄性喜游侠,常年在关内走动,不料竟因此失了踪迹,几经访察,方知已经被人杀害陈尸于太行山麓。那时尸骨已腐,连身上一册武功秘笈也已不知去向,消息传至关外,家岳晚年丧却独子,自然痛不欲生”
云震脸色惑然,忍不住接口道:
“原来尊夫人乃是为兄长报仇而来,这事倒也无可厚非,但怎能迁怒于苏老前辈她该仔细查访凶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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