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狠狠地瞪着得意洋洋的曾布,终于忍不住质问道:“曾子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蹈当年覆辙你才高兴么圣上自登基以来,屡屡重用藩邸旧臣,长此以往,朝堂之上必定满是趋奉之人,你身为宰辅不知劝谏,反而屡屡从旁撺掇,你”
“韩相,人各有志,圣上如今励精图治,难道要像你这样处处为难才是人臣之道么”曾布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清臣一眼,“邦直,你前时处处推崇熙丰之政,还是不要朝令夕改地好”言罢竟旁若无人地扬长而去。
“真真小人也,我当初怎么会和他相交”韩忠彦恨恨地望着曾布远去的背影,浑然没注意李清臣眼中一闪而过的惧色。
第二部经略第四卷利之所趋第六章高府夜话
半日之间便又升了一级,出了皇宫大内,高俅实在有一种仰天大笑的冲动。古人云必借乘风之力才好上青云,自己如今不是如此么一旦押中了宝,只要再稍稍谨慎一些,从此之后飞黄腾达起居八座便指日可待,怪不得后世有清宫戏中有那么多喜欢攀龙附凤的人。不过,单单只看昔日何等威风的章惇如今却只能芶延残喘于一隅之地,便可知在这种斗争中失败者的可悲下场。
“大人回府了”
如今的高府门前早已不比以前,虽然尚在太后丧期不能悬挂红灯笼,但是,该有的气派却一样不少,再加上那些候见的官员和各色人等,可谓是车水马龙宾客盈门,就连家人中的规矩也日渐严密。此时,见主人下了马车,其他人便各司其责,收拾马匹的收拾马匹,回奏事务的回奏事务,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徐守真”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高俅便不由皱起了眉头。自从去岁赵佶登基起,他便得知徐守真离开泰州天庆观游历四方的消息。原本他还担心这个看上去野心勃勃的道士会直接到汴京求官,却不料这徐守真一路缓缓北上,在各地州府频频停留,竟是一力宣扬赵佶的皇位乃是昊天上帝所授,这所谓君权天授贵不可言的消息也以闪电般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中原,一举奠定了赵佶即位的合法性。
“是,这位徐真人早间派了弟子前来通报,说是晚上要过府一叙。小人寻思着这徐真人声名极盛不敢怠慢,因此禀报了夫人之后便允了他。”高丰景进高府多年,虽然资历还比不上部分老人,但胜在谨慎小心,因此在赵佶赐下这座官邸后,他便成为了第一任管家,所以平素行事更加注意。唯恐被人耻笑。
高俅略一思忖便把此事暂且放在了一边,虽然身为朝廷高官见一个方外之人多有不便,但虑到当年往事,他却不能不破例一次。再者,神鬼之说早已深入人心,有些事情自己说出去无人相信,但换作这个不老神翁效果却大不相同。即便是将来,这样一个人也很有好处。“此事你办得不错。以后也照此办理。对了,还有其他事么”
“还有,今天还来了一个访客,说是元朔先生的亲戚。因为元朔先生早上正好出去了,小人便想把他留下,谁料他坚持不肯,说是晚上再来拜访。小人拗不过他,只能让他留了一个帖子。”高丰景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朴素的帖子,双手呈递了上去。
“元朔的亲戚”高俅闻言不禁有些诧异,要知道。宗汉到他府里已经将近七年。平日别说亲戚,就连朋友都很少,这一次怎么会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个远亲走进书房。展开帖子一看,他立刻醒悟了过来,什么亲戚,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弟汝霖拜上”
“这个宗泽,多年不见竟还是老样子,连个名字都不肯留”高俅又好气又好笑地抱怨道,谁料后面立刻传来了一个声音。
“大人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你你怎么才回府”
言语间,只见宗汉满身酒气地闯了进来,脸上足有七八分醉意。不待吩咐。旁边便有一个机灵的仆人去拧了一块毛巾递上,须臾,另一个书童又端上了一碗醒酒汤,手脚着实麻利。
好容易缓过了酒劲,宗汉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见高俅目光炯炯地打量着自己,他不免有些心虚。“今天稍稍贪了几杯”
“元朔,不是我说你,若是出去应酬。稍稍多喝一点也没关系,可你如今是一个人喝闷酒,别糟蹋了身体。”一直以来,高俅都知道宗汉藏着不少心事,不过对方不挑明,他也绝对不会无聊到插手对方私事。此时,他随手把帖子递了过去,“你看看,汝霖已经来过了。”
“这家伙,还是老脾气”宗汉只瞥了一眼便随手搁下了帖子,他用冰冷的毛巾使劲按摩着太阳穴,末了才让几个书童退了下去,“听说他在龙游县干得不错,考评都在上等,三年磨勘的时间也已经到了,即便这一次大人你不推荐,他兴许也能转一转了。”
高俅微微一笑,这才把今日福宁殿议事的重点讲了一遍。他一个人收集数据还勉强能做到,但中间的不少关键还得靠宗汉整理,当然不会隐瞒朝中君臣地态度。“对了,忘了告诉你,今日圣上气急败坏之下,已经拟定了擢升我为宝文阁学士,明日早朝就会发出诏令。”
“宝文阁学士”宗汉只是一愣便醒悟了过来,立刻拱手贺喜道,“那真是恭喜大人了,去岁圣上登基时便授了你宝文阁待制,而后又是中书舍人,如今又擢升了宝文阁学士,将来的殿阁大学士之位也指日可待。不消五年,政事堂中必有大人一席之地”
“胡说八道什么,有那个时候再说也不迟”话虽如此,高俅却不以为忤,开了几句玩笑后,看看时候不早,他也就顺势起身去内院,至于喝了一下午闷酒的宗汉则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去补眠。
尽管时过境迁,但只要高俅能在晚饭时分回家,高府的规矩向来就是一家人一起用晚饭。此时,围着一张圆桌子吃完了饭之后,高俅便发觉乃父高敦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开口问道:“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高太公这才尴尬地抬起了头,先是瞥了高僳一眼,这才说道:“二郎,我正是有事和你商量。如今三郎考中进士已经有一年,到了选官的时候。你如今宠信正隆,能不能设法让他留在汴京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