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资格,更何况如今钦圣太后三年丧期未满若是被人家翻了旧帐,转眼便会成为一大危机。姐姐,你为了阿玲妹妹的事情已经够操心了,就别再为了我的事情劳神,不值得。只要一年,只要再等一年,一切不就都解决了么”
“你这个傻丫头”英娘猛地伸手抓住了伊容的双肩,深深长叹道,“你这样为他着想,只怕他却未必知道呢”
院子角落的一个阴影中,白玲小心翼翼地退后了几步,然后从后门悄悄离去。虽然只是偶尔看到这一幕,但她已经被深深触动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感到自己完全是在犯傻。她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流露出复杂难明的神情。
第二部经略第七卷都堂新贵第九章议将来两两交心
高俅自然不知道自己心爱的三个女人正各怀心思,他眼下立足于严均府中,两人的所有心思,都集中在王厚的那一封私函上。由于他高俅算是王厚名正言顺的举主,因此,虽然他和王安石执政那会的一言九鼎根本没法比,但王厚依旧按照乃父王韶的旧例,在往朝廷递送正式文书的同时,也会送一封私函给他,其中诸多情由便比公文要详细得多。
对于这种好意,高俅自然是全盘照收,至少在他的印象中,至少在这一两年间,西北战事方面还是相当顺利,扶持这样一个军方背景的人对自己不无好处。至少,因为自己的那封奏折,一旦大胜之后,自己便能再进一步,和蔡京分庭抗礼就不是一句虚话。但是,同时也需要重视另一点,王厚和西军的那群将领并不是十分和睦。
“大宋的将帅失和是常事,但其中不无朝廷纵容的缘故。”
听到严均这句犀利露骨的话,高俅几乎一口把茶水喷了出来,看向严均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要不是他和对方相交至深,几乎会以为严均才是穿越的那个,要知道,无论两人交情再好,说这种话仍然是很大的忌讳。
“伯章兄你不用看我,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实话罢了。”严均却仍显得若无其事,他伸指弹了弹那信笺,不无讥诮地说,“不提别的,统军的大多是文官,上阵拼杀的全都是武将,彼此忠君报国的心思固然一致,但服与不服却难保了。而武将之间又往往多意气之争,山西种姚皆是将门世家。文心手打组手打整理这些年两家明争暗斗,西军几乎也就分作了几派朝廷是不能管么朝廷只是不想管朝廷看到的是,有了这样地竞争意识。上阵的时候便会更加拼命抢夺军功,军中便不会一枝独大。所以说,内耗不仅仅在朝堂之上,更是在诸军之中,朝廷最精锐的西军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其他地地方”
“均达,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愤世嫉俗。”高俅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连忙词锋一转道,“对了。你那个新上司怎么样”
所谓的新上司,便是刚刚以资政殿学士知枢密院的蔡京之弟蔡卞。在朝堂人员选择方面,赵佶更多考虑的是年龄,大约是当初对那些七老八十的老臣占据了高位大有不满。因此如今受诏入京的很多都是年富力强且资历丰富的臣子,似蔡京阮大猷都是刚过五十,而蔡卞则只有四十出头史料中对其出生年份有多种说法,这里取地是1058年,他高俅和严均全是刚州三十而立。可这样一来。朝廷中支持当初熙宁新政的人便占了大大地上风,毕竟,连赵佶自己也是偏向于改革的。
“你是说蔡元度”严均眉毛一挑,突然冷笑道,“他的心思当然是深沉得很,两相厮见的时候,他倒是相当客气,一个劲地说我是少年英杰。我那时倒在心里说,要说少年英杰,谁能比得上十二岁便登进士第地蔡元度呢他这一次入主枢密院,其实朝中不无议论,他自已也上书坚辞,可谓做足了姿态,不愧是当初人称的元符内相。”
高俅微微点了点头,他正是从元符时期的惊涛骇浪中涉险过关的人,当然知道严均所指为何。那时章惇在前台,蔡卞在后台,两个人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人道是惇迹易明,卞心难见,足可见其人心术绝不在乃兄之下。只不过蔡京结交宫闱的本事远远在蔡卞之上,更有蔡攸这么一个善于钻营地“好儿子”,所以才能够在赵佶登基之后排除万难后来居上。
“均达,不管怎么说,王厚眼看就要用兵了,枢密院这一头你一定要牢牢把住,只有凭借这个功劳,你才能更进一步。”既然严均如此不避嫌疑,他索性也免了那种隐晦的语气,“你我能够这么快地坐上现在的位置,靠的是圣上的信任,但是,如此并不稳当。一旦西北大胜,圣上大悦之下必然厚加封赏,到了那个时候,你至不济也能晋升直学士乃至学士,再下去就能签书枢密院事了。眼下正是彼此落子的时候,一点疏漏都不能有。”
“伯章兄放心,我明白。”严均重重点了点头,突然出言提醒道,“另外我知道阮大猷新近靠上了你,你也要小心,此人也是个两面三刀的,关键时刻难保不反水。”他一边说一边含笑伸出了手,意味不言而喻。
高俅伸出右手和对方互击了一下,最终大笑了起来。彼此的目标已经相当明确了,在到达政事主持枢密院地顶点之前,他知道,他和严均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会是最坚实的盟友。
与此同时,蔡京蔡卞兄弟也正在书房叙话。和蔡京相比,蔡卞在赵佶登基后经历了诸多波折。先是被人上六大罪,然后则是出知江宁府,连贬少府少监、分司池州。所幸这种日子只持续了不到一年,先是起知大名府,然后迁扬州,召为中太乙宫使,最终擢知枢密院。这一连串的波澜下来,原本就城府深沉的蔡卞看上去不免更加内敛,观其外貌,谁也看不出来他比蔡京要年轻十多岁。从少年得志到后来的诸多磨折,他早已历练了出来。
“元度你既然回来,我就放心了。”一直以来,蔡卞的职位几乎都在蔡京之上,蔡京在绍圣年间能够屡屡升迁也多半靠了蔡卞之力,如今他正位首相,自然不会忘了投桃报李。“枢相之位非同小可,如今正值朝廷用兵的时候,圣上既然将枢密院交给你,足可见信任。唉,想不到绍圣元符之后,你我兄弟还能有这一天。”
“大哥的得用早在大家预料之中,圣上不过顺天意民心而已。”蔡卞自矜地一笑,目光又落在了蔡京身后那满是书籍的柜子上。“说起来圣上虽然并非储君出身,却是天资聪颖,凡事皆有判断不说,还往往喜欢越级提拔官员,大哥这个首相当得不容易啊”
蔡京自然知道蔡卞指的是谁,却只是无所谓地一摊手。“圣上虽然简拔了官员,但若是别人不服,其人仕途之路同样是不好走的。他们两人虽然年轻,但却在为人处事方面相当老道,我在仕途沉浮多年,也不得不佩服他们。元度,你目前是严均的上司,你觉得此人究竟如何”
“唔,我和他才见过两三次。”蔡卞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阵,想起那张仿佛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的脸,顿时眉头微皱。“年纪轻轻别无后援,却能被圣上授予河西房和北面房两房大权,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殊遇,依我看来,这个人比高伯章更值得注意。高伯章是因为从龙之功一步步拔擢上来的,毕竟圣上和他亦师亦友情分非常,可严均却是靠着自己脱颖而出。他缺少的只是资历,论真才实学,绝对不在你我之下。大哥,你就没想过拉拢此人么”
gu903();“拉拢我不是没想过,但已经晚了。”蔡京苦笑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当初本想将蕊儿许配给他,谁料他立刻以丧妻未久加以推托。照此看来,他对于声誉这一点相当看重,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再说,我回京的时候,他已经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想要笼络也缺乏机缘。而且当初他出使辽国归来被人构陷险些获罪的时候,正是高伯章替他说的话,所以两人早就互为表里不可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