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空算不了什么,可为什么此人没有再度登门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徐徐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窗前,长长叹息了一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直到真正坐上这个炙手可热的位子,他方才感觉到步履维艰。大宋朝的宰辅鲜少有坐上十年八年的,一旦有任何变动,宰辅不是为人弹劾去职便是自己请郡在外,别看他如今似乎一言九鼎,不过是因为还受到官家的信任罢了。以他的睿智尚且看不透前路,又何况是别人
第二部经略第七卷都堂新贵第二十三章南北挥师击湟州
崇宁二年六月,熙州的上空弥漫着浓重的战争阴云。在一看不清的军令调动下,这里已经汇集了十万兵力,而在临时的经略司公署中,一众将领正在日夜商议着进兵路线。
“如今我军已经数倍于羌人,所以没必要用什么迂回分兵之计,不若以这近十万兵马直扑湟中,羌人必定难挡锋芒”
“没错,以强势直捣黄龙,这才能给羌人最大震慑”
“只要一举拔了湟中,羌人必定会惶惶难以终日,接下来的仗也就好打了”
望着底下几乎全都认为该以全军挥师湟中的各部将领,王厚却是面沉如水一言不发。面前的那幅地图和沙盘他已经不知道研究过多少次,因此并不赞同诸将的盲目乐观情绪。他瞟了一眼一旁的童贯,见其丝毫没有赞成或反对的意思,只能轻咳了一声。此时,各式各样的议论声立时嘎然而止。
“羌人的凭恃不过是巴金、把拶之险,而又挟大河之阻,所以才能分兵死守对抗我军。若是不能一举克复湟中,那么,等到青唐诸部兵马相继而至,西夏党项人再伸出援手,情势就难以控制了。依我看来,分兵为二才是上上之策,以主力自南路由安乡关西进,攻其正面;而派另一军由北路出京玉关,攻湟州背面,则羌人腹背受敌,必定难以抵挡。”
此话一出,众将不由面面相觑,觉得颇有道理的人不少,但仍有人心中不服。须知王厚此前受诏命可临机专断,等闲将领并无反驳之权,因此不免有人瞟着童贯。希望这个监军能够提出反对。
童贯此时却颇有犹豫,他不是那种不懂军事的内侍,深知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一时之间反而难以下决断。他身负监军之责,理论上虽然不能干预主将之命,但历来大宋用宦官监军,其实不少军策都能看见他们指手画脚的影子,所谓的“参赞”之权还是有的。权衡良久,他仍旧觉得不管哪一种进兵方式都有风险,脸上犹疑之色愈加浓烈。
王厚见状沉吟片刻。随即借故离开,一个人伫立在了院中仰首望天。不多时,童贯竟也跟了出来。除了王厚地几个心腹亲兵之外,院中别无外人,因此两人自可无所顾忌。
“王帅。并非我一味迟疑未决,只是”
王厚倏然转过身子,异常坚定地开口说道:“道夫,兵贵神速,如今我大军齐集熙州。想必早已为羌人所知,所以数日之内必须要进兵。此计我早已盘算良久,针对的正是地形和敌兵布置,你无须过疑。”
“王帅,此战圣上寄予厚望,绝对是许胜不许败,你真有十分把握”
王厚自信地一笑,重重点了点头:“只要依我之计行事。此战必胜”
童贯突然收起了满脸的凝重之色,哈哈大笑道,“有王帅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事不宜迟,王帅便早下军令吧”
见到主帅和监军满面春风地回转来,众将心知肚明两人之间再无分歧,分兵合击之策势在必行。他们也都是经历过沙场酣战地将领,既知军令没有转圜余地,不免便盼望起自己的角色来。要知道,同是大胜,却可能因为担当责任不同而军功不同,自然是谁都想一举得到大功。
王厚正要宣布诸将任命的时候,外间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恼怒之下,他不由霍地站了起来,随即示意身边的姚平仲去看个究竟。不一会儿,姚平仲便匆匆奔了进来,朗声禀报道:“王帅,圣上有信使带信给监军”
一句话说得在场众人全都愣了,童贯和王厚打了个招呼,慌忙迎了出去。大约一刻钟工夫他方才泰然自若地回到了房中,欣然笑道:“各位不必多心,圣上希望我等旗开得胜,并允诺攻下湟州后便犒赏三军”
王厚方才释然,立刻公布了一系列军令。他自己和童贯率主力近八万自南路由安乡关西进,至于负责出京玉关夹击的则是统制高永年,由权知兰州姚师闵佐之,所辖兰、岷州、通远军汉蕃兵马两万。
十七日,童贯率前军自安乡关抵达巴金岭。扼守巴金岭的乃是多罗巴的三个儿子。而岭上地巴金城四面皆天堑,道路险狭,正是易守难攻的坚城。然而,最最蹊跷地是,此时的巴金城竟是城门大开,甚至依稀可见里头走动的人影。
童贯还是第一次真正经历这样的大阵仗,见此情景不免疑心。然而,不等他下令停止前行谨慎行事,一旁地两位偏将禁不住那巨大的诱惑,竟是争先恐后地带领本部军马上前,意图立下头功,成为第一个攻入巴金城的人。
“坏了”
正如同童贯这句气急败坏的骂声一样,偏将辛叔詹、安永国果然遭遇了早有预备的羌人迎击。当成百上千地宋军齐齐挤上了那条狭窄的通路时,城门处突然涌出了大批羌军,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然后便是居高临下地砍杀,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一个多时辰后,力图争功的宋军终于败退了下来,安永国堕入山壑而死,而辛叔詹则引败兵而回,满面羞惭自不必说。正当童贯准备下令大军迎击那些想要趁势追击的羌人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两边只好双双收兵。这一日,宋军折损兵力数百,最重要的是挫了锐气和锋芒,这自然让第一次拿到了前阵指挥之权的童贯大为气恼。
翌日,两军再次对峙,羌人占地利之优,于城前宽广处排兵布阵,更将战鼓擂得震天响,其间还在城两侧的地势高处摇动旌旗,远远望去尽是人头,竟有不计其数地感觉。童贯不敢轻易进兵,正欲下令以轻骑试探,后队突然传来消息,王厚的主力终于到了。
得到这个消息,宋军上下自然是大为兴奋,而原本趾高气昂的羌人则颇感气馁。任是他们之前准备充足,当看到那浩浩荡荡的大军和帅旗时,也忍不住色变。驻守巴金岭上坚城的总共不过上万人马,而如今王厚主力齐集之后超过八万,除了以地利硬抗之外别无他法。
“王帅”
gu903();童贯于马上颔首示意,指着远处的诸羌酋头道:“这些人硬是抗拒天兵,若是以大军强攻,不免会有所损失,是不是要派人劝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