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境内银钱往来的账册,可惜的是,那其中密语太多,至今破译的也只有河北陕西等地的材料,而有关东南的则一直都没有结果。
“难道东南地隐患是从那个时候留下地”
脑中转过这样一个念头之后,他终于不再犹豫,决定以完颜阿骨打等人为饵。既然余杭那边已经牢牢看住,那么只需有风吹草动,就一定有反应,到了那时,根据线索追查便容易得多了。只是,事关全局不可不慎,绝不能等闲视之。
杭州西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庄园,隶属于不同的富户或官吏,等闲人难以分清每个庄子地主人。这一日傍晚,一骑马飞也似地进了一个庄子,对总管吩咐了几句便进了内间。
“你是说,辽国谍探正在全力探查我们的底细”
听完高升的话,完颜阿骨打顿时感到事情严重。此时,他根本没有嘲讽的心思,只是在考虑事情泄露的后果。先前大败二十万辽军后,他曾经有心趁势进击,但是,考虑到人马疲惫,他也不得不顺应大多数人的意见,答应和辽国缔结合约。条约的缔结是以辽国皇后的弟弟萧嗣先作为砝码,所以,那两兄弟绝不会善罢甘休,只看如今黄龙府一带戒备日严,便能够看出辽国的心思这场大战是迟早要爆发的。
但是,一旦被辽人知道女真正在和宋国进行接触,那么辽国一定会尽快采取行动,而战争地主动权便会易手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些宋国人是在危言耸听,仅仅从几天换一个地方这种谨慎度来看,宋人的防备已经相当严密,如今竟特意登门前来告知,无疑代表事情处于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
终于,他沉声问道:“那么,那位大人对此又有什么解决方法”
“大人对此有上中下三策。”虽然高俅事先已经有了周密的吩咐,但此刻对着那双精光毕露的眸子,高升还是有些心悸,“下策是,你们即刻从陆路出发,经由河间府出两国边境回生女真领地。”
阿骨打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路上起码要耗费三五个月,更容易露出形迹。”“中策是,你们先坐船到广州暂避,那里是辽人鞭长莫及之处,等到事情平息再回国。”
“我们女真人不屑于躲来躲去。”话虽如此,但阿骨打心中更大的忧虑是,宋国会借助这样的理由而把他留下。
“上策是,辽国谍探既然一直在打探你们的下落,不如引蛇出洞一网打尽,也好知道辽国朝廷给了他们怎样的吩咐。只不过其中危险极大,大人说还请贵方考虑清楚。”
阿骨打脸色剧变,对方地意思居然是要以他们作饵此次来宋地虽然达成了一系列协议,但是,大宋乃是中原大国,女真却不过是偏居辽东的一个小部落,彼此地位本来就不平等,自己答应还能争取一些主动权,若是不答应,宋人说不定也会这样做,还不如爽快一些。
想到这里,他便点了点头:“就用上策吧”
高升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人,此刻见阿骨打答应得如此之快,心中也不由有几分敬佩。毕竟,这稍有闪失便是丧命,对方却依旧脸色如常,怪不得主子对他们如此忌惮他收摄心神,把所有事项都解释了一遍,末了才说道:“大人也知道此举要让你们冒风险,所以准备了最好的精钢兵器供各位挑选。兵器很快便会送来,也请各位随时做好准备。”
等到高升走后,阿骨打立刻召齐了所有人,把自己的决定说了一遍,岂料竟是人人支持。作为部族中有数的勇士,他们在战场上始终是冲杀在前,此次一个接一个地方地转移,早已让他们憋了一肚子气,因此对于和辽国谍探正面拼一场并无异议。就连完颜娄室也笑道:“宋国若是真的有心取我们性命,足有一千条一万条法子,用不着费这么多功夫。他们不过是要借我们将辽国东南谍探连根拔起,而有此一举,将来我们便能让族人从海路到东南来,到了那时,何愁对南朝情况一无所知”
“斡里衍说得好”阿骨打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朝兴奋不已的众人说道,“明日便会有人送兵器过来,大家挑好了之后就好好练一把,这么多天没有杀人,你们应该都憋坏了到了真正上阵的时候,来一个杀一个,我们也让那些宋人知道,论杀人,我们绝不会输过他们”
“嗬”
等到别人离去之后,完颜娄室便走到阿骨打身边,低声道:“三叔,到了那一日,你最好穿上那件内甲那是萧嗣先的东西,当初就是因为它,萧嗣先才保住了性命。你一身系着我们女真全族的性命,绝对不可轻忽”
阿骨打脸色微变,但未作犹豫便点了点头。他虽然上阵英勇,却不是只凭一己之力的勇夫,当然明白其中轻重。”你的提醒我明白,只是事到如今,却不得不赌一赌。”
第二部经略第十二卷暗潮汹涌第二十章步步紧逼欲为营
接到高明传达的指令之后,燕青便把柳家大火一案的一些疑点写成了书信,命人转交赵鼎,这才匆匆回到了安溪镇,再次假扮起了他的纨绔少爷。
此时,他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淡淡地对冯廷敬道:“老冯,你是本本分分的江南富户,这一次,我把你拉下了水,虽然你不说,但是,我想尊夫人应该是心中忐忑的吧”
这些天忙前忙后,冯廷敬早已是身心俱疲,因此竟情不自禁地嗯了一声,然后方才醒悟到自己的失言,顿时脸色煞白。要说对燕青当年仗义相助的举动,他是怀着十万分的感激,这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方让他帮忙的要求。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上,他却渐渐有些胆寒了。如今镇上老老少少都知道明尊教那位圣母住在他家里,而朝廷以往对付邪教的那种雷霆手段,便如同利剑悬在他的头顶。因此这几日,他的妻子由于太过忧惧,却是真的病了。
可是,一想到当日在沪州城外,燕青眼睛不眨一下地便杀了那十几个抚水蛮,然后又停留在原地等来了对方族里报复的人,协商补偿不成之后竟尽灭了那个几百人的小部落,紧接着又和赶来的另一个部族一起分了那里的地盘和牛马积蓄,最后更在血泊之中和另一个头人把酒言欢。那时他一路随行,这种种犹如恶魔般的行径一直都深深刻在他的心中,一刻都没有忘记。
“七公子,我”
gu903();“老冯你不用多说了”燕青摆摆手打断了冯廷敬的话,晒然一笑道,“我知道,当初我处理西南夷的那些手段可能吓坏了你。只是,你要记住,他们是夷人,我们是汉人。汉夷之别便犹如天堑一般无法逾越,你愈是对他们怀柔,他们便会认为你软弱,所以该杀的时候就一点都不能手软你是汉人,又是帮了我的大忙,再者尊夫人的忧惧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怎么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