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命两个随身小校一一送往京城。
果然,在得知王厚加了节度使衔之后,十几个羌族首领纷纷前来拜见,每个人几乎都备了一份厚厚的礼物。当从王厚那里听说西平府指日可下,而李乾顺已经准备弃兴庆府地时候,一帮人都露出了贪婪的神色。凉州瓜州肃州沙州的富饶,早已看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如今西夏眼看便要被大宋吞并,若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捞一笔,抑或是占一座城池,他们岂不是亏了
所以,当王厚不经意地提起,凉州等地正在集结兵马的时候,一个羌酋便迫不及待地建议道:“王帅,夏国和我羌族诸部的仇隙由来已久,如今大宋用兵顺遂,我们也希望能够助一臂之力。我部愿出兵五千,作为贵军马前卒”
他这一声嚷嚷顿时激起了无穷附和,好几个羌酋都站了起来,义正词严地表示要出兵助宋军作战,当然,所谓的马前卒不过是说说而已,他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实力,怎么会轻易投入到绞肉机似的攻城战中
王厚自然知道他们地想法,此时故作惊讶地深吸一口气,然后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各位的好意,本帅心领了,只是这出兵一事须得朝廷允准,再说永兴军路和泾原路战事正酣,我这湟州大概不会轻易出兵。”
一句话出口,一群羌酋心顿时凉了半截,但是,王厚接下来的一段话却让他们又生出了希望。
“我朝希望的就是取回兴灵之地,对于凉州这些地方倒不是志在必得。各位都是羌族勇士,合则力强,只要能够凑在一起出兵,何愁不能下了西凉四州要知道,最强的卓逻和南军司已经都被抽空了,剩下的便是甘肃军司和西平军司,总兵力甚至不到两万,再加上他们如今都在惶惶难安,说不定大军一到,他们也就会投降了可惜啊,朝廷不会同意我轻易出兵,否则”
望着王厚惋惜的脸色,一帮羌酋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一回到各自的地盘,他们几乎是立刻派人出去打探情报,一时间,西凉之地四处可见羌族探马。而甘肃军司和西平军司由于前时抽调人马过多,这个时候只能严阵以待,并不敢主动出击。
而当大观三年八月九日,西平府灵州被宋军占领时,所有的羌酋都意识到,曾经战力远远凌驾在他们之上的夏国,已经是被拔掉牙齿的老虎了
第二部经略第十四卷国之末路第十七章会夏使毫不相让
西平府灵州下,西夏主将李灵运败死
顺州、静州、怀州三州守军损失惨重,龟缩不出
而就在大捷消息传到了开封府的当口,李乾顺的使臣李造福也千里迢迢赶到了东京城。由于事情紧急,他几乎是一路换马不换人,数千里的路程只走了七天,但是,这依旧无助于他心中纷乱的思绪。
他是党项王族的后裔,和夏主李乾顺甚至还有些亲戚关系,但是,由于他是文官,在那些以昔日党项贵族为主的军队中并没有多大威信。
最最重要的是,李乾顺即位以来多次向辽国请援,而每次都是以他为主。他这么一个翰林学士,已经因为这个原因而背上了请援大使的名头。而现如今,眼看西夏亡国在即,他居然又要背上这样一个沉重的任务。
“天不佑我大夏”
此时此刻,站在大内宣德楼前,他的心中百感交集。既希望里面不要那么快传来让自己觐见的消息,又担心大宋天子连见他一面都不肯,再加上天气炎热,他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当,在日头底下竟是连呼吸都不顺畅。
他的周围只有两个随身带来的奴仆,这不是往日的正式出使,他也没有条件再去讲什么排场,毕竟,此行连性命是否能够保全,还在可知与不可知之间。当辽国抛弃了与其有甥舅之亲的夏国之后,这就意味着,夏国从此之后只能独自面对来自西北的巨大压力。
这无疑是灭顶之灾从来,西夏都是在辽宋两国之间左右逢源,虽然主要的手段仍然是联辽抗宋,但是,时不时也会玩玩向大宋妥协的主意,然后用几年的偃旗息鼓换来一大堆赠与,这就是西夏的生存之道,然而,眼下这一切都成为了泡影。夏主李乾顺当然能够退出兴庆府。然后继续北进,大宋不见得会一直追上去,但是,就在如今党项骑兵一蹶不振的时候,他们还能在那严酷的环境中生存么
“大宋天子,宣西夏使臣入见”
听到这一声尖尖的嗓音,李造福顿时觉得浑身一个激灵,立刻从无边地遐想中回过了神。连忙躬身答应了一声,随即跟在那个内侍身后朝禁中深处而去。
他曾经出使辽国多次,但是,进入这大宋皇宫却还是第一次,尽管心中有事,但是,他仍免不了左顾右盼。他看的不是那屋宇殿阁雕梁画栋,而是那些钉子似的卫士。他虽然是文官,可在武事上也颇有见地,只是一眼。他便知道这不是一支中看不中用的禁军。心中不由更沉了一些。从来只道大宋只有西军精锐,其余各处禁军都不足道,但倘若禁军都是如此。凭借南朝的富饶,天下还有何事能够难得了这大宋天子
于是,在踏进文德殿之后,他便立刻低垂下了目光,尽量避免给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他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扫视那些周围的大臣,暗自品评他们地人数和身份,而清一色的紫袍更是让他心中一惊。
“外臣李造福,拜见大宋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