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恼火,手指突然触到了腰间玉带,立刻计上心头。
“来人,将朕这条玉带送往城外,赐给高伯章告诉他,他日病好回来的时候,朕要看到他佩上这玉带”
闻声而来的内侍听到这个命令,不由愣在了当场。须知天子所佩乃是方团玉带,大宋朝至今,只有王安石以及后来的神宗亲弟歧王颢、嘉王頵曾经获赐此物,都是视若珍宝藏于家中,并不敢服用。
踌躇半晌,那内侍方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圣上倘若是高相公不敢服用”
“伯章是爽快人,必定不会如那些人一般矫情”
第二部经略第十六卷针铎相对第十六章千思万想忧歧途
“你说什么,圣上赐高伯章方团玉带”
听到这个消息,蔡京几乎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木了。刘正夫上书之后,高俅便递上了辞呈,而之后赵佶便再也没有召见过高俅。虽然已经两次挽留,但这毕竟不代表什么。虽然他蔡京被人在暗地里嘲笑过,只不过以他这些年来处变不惊的本事,自然不会为这些议论所动。然而,就在他以为高俅此次必定罢相的时候,天子居然赐了高俅方团玉带
玉带蔡京自己当然有,也同样是天子赐的,只是,这却和方团玉带不同。历来宰相和枢密院诸臣,都是由皇帝赐与瑞草地球路文方团胯带,然后再和金鱼一起佩戴,作为荣宠。而玉带虽有,却一般不能佩于朝服之上。如今天子钦赐高俅玉带,又许其服用,不啻于向天下人宣布,天子并无罢斥高俅的意思,这样一来,又置自己于何地
他将报信的家人打发走,便来来回回地在房间中踱着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门突然被人急急忙忙地推了开来,紧接着便是蔡平那张慌张失措的脸。
“相相爷,刚刚得到消息,知代州种师道派人护送来京的那些人在半道上遇到了截道的人,两相厮杀之后,结果各有损伤,消息刚刚,送到政事堂。何相公派了人来报,请相公速速去都堂”
蔡京闻言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对于蔡攸在代州的事并不清楚,但是,天子对于代州事的重视,他却是知道的,所以,此时在听说了此事之后,他的第一感觉便是杀人灭口。可是,天下间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胆量
“更衣,速去备马车”
匆匆赶到都堂之后。蔡京便看见何执中阮大猷相对而坐,脸色铁青,那小几上赫然摆着一份文书,大约就是刚刚送来的奏报了。他也不多问,上前翻开粗粗一看,便发现是当地地方官派人送来的加急文书,只是上面触目惊心地言说,死伤军士数十。另有贼子留下尸体数十,这个数目当即让他眉头紧皱。
“种师道派了一百人的军队护送,谁知道竟会发生这样地奇闻”
阮大猷是从高俅那里得到一点内情的,此时见蔡京的神色,便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我在朝这么久,倒是第一次听说军队押送人犯被人袭击的。这奏折上说,死伤的那些贼子身份不明,像是辽国奸细。辽国马贩子死了两个,代州买马的马商死了三个,我倒是不明白了。那些马贩子和马商难不成也是辽国奸细现如今他们看谁都像奸细。着实太可笑了”
蔡京怎么听都觉得阮大猷是指桑骂槐,心中不由疑心更重。只是他自忖在此事上坦坦荡荡,也就不再往其他方面上多想。搁下奏折。他便对何执中道:“伯通,这件事非同小可,我等必得联袂回报圣上,说不定还要派人出去访查。你挑一挑底下的人选,到时一并回报。”
何执中也觉得事有蹊跷,只是也没往深处想。而阮大猷细细观察了一下两人神情,不由心中陡起疑惑。难不成,蔡攸真的是瞒着蔡京暗中做了这些事要真是如此,这一次地事情就真的有意思了,说不定绕了一圈子。反倒把蔡京自己兜了进去。
卫州知州韦武把那些浑身染血的军士等人安置在府衙之后便匆忙上书,心中却知道自己这官怕是做不长了。官员考评,历来是看民声看政绩看讼案,境内别说发生这样的大事,就是发生盗案,考评也要连降几等。然而,他在任上官声还好,当听说这种事情时,街头巷尾很快议论了开来。继而便有些乡绅围在衙门门口探问情况,口口声声要替知州大人去京城分说清楚,闹得韦武头都大了。
而一群仵作验尸之后,在那些贼人留下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印记,立刻飞快地前去报知韦武。这位知州大人在确定了此事之后,深感前头那份奏章上为了粉饰太平,硬是把事情牵扯到了辽国奸细上,谁知错有错招。饶是如此,他仍旧和师爷炮制出来一篇洋洋洒洒数千字的文章,从那些贼子的衣服穿戴到一应路数,然后又从他们出现消失的方位展开论证,最后才把仵作验尸的结果写了上去有两人背上纹有狼头图像,应是北面地辽国奸细。
而另一头,种师道那里也迎来了燕青派人送去地那封信。接到信的时候,他心中着实犯了嘀咕,和记马行的人,带地却是德生马行暗地里的东家蔡攸的信,这无疑是京城那两位宰相的一次博弈虽说他先前命人把那些马贩子等送到了京城,但是,却不代表着完全偏向了高俅,此时拆开那信一看,更是心中惊怒。
原来,蔡攸在信中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推到别人身上,否则,后果种师道自负。种家是山西巨室,虽然风评一向不错,但总有几个害群之马,而信上就将这些人胡作非为的行径一一罗列出来,威吓之意尽显无遗。
虽然已经年近六旬不复当年壮志,但是,毕竟身为武将的骄傲犹在。他并不怀疑这封信乃是他人炮制,蔡攸当年做过什么样的事,他曾经有所耳闻,而且从寥寥数面中,他也知道这是个好大喜功自负狂妄的官宦子弟,所以,在愤怒过后,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只怕要主动上别人的贼船了。
“不管此信是从何而来,托我转告贵主一声,说是种师道多谢他地好意”种师道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随手把信搁在了桌子上,“只不过,我向来不喜参与朝廷党争,要我将这封信原封不动地呈上去却不可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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