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子笑了:“就晓得这家里,也只有你一个明事理的了。我和你说,你对四奶奶放印子钱的事,到底知道多少”武嫂子的脸登时煞白,看着刘婆子说不出话来,刘婆子拍拍她的手:“傻孩子,你当是我来问的,是四爷命我来的,原本呢,四爷以为,这事也就这样了了,哪晓得前些日子才隐约听说,四奶奶也掺进去了,翠玉翠红,总是姑娘家,有些事,四奶奶也不好叫她们去做,你呢,到底晓得多少,说出来,四爷许了,把你们一家子送到通州的庄子去,那庄子虽小,也有一百亩地,你们一家子好生在庄上,吃穿住处都有。若不肯,四爷也只有去想别的法子。可是呢,你们一家子,这日子就这样吧。”
武嫂子迟疑了,韩氏的事,她当然晓得不少,可还是巴望着过些日子,这事情冷了,韩氏能求陈大太太,把自己一家放出来,到时再想别的法子。而现在一说出来,那就一辈子都要在陈家了,刘婆子淡淡地道:“你别嫌那庄子不好,再差,也比这里强。再说,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就算用了别的法子从名册上除去,可别人也只会当你们依旧是陈家的下人。你啊,不为别人,难道不为你两个孩子想想,四爷是个手松的人,还应了,到时就把你两个孩子都从名册上去掉。”
武嫂子很迟疑:“可是,那是背主。”
刘婆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孩子,怎么糊涂了夫主夫主,四爷尚且是四奶奶的夫主,更何况你们这些陪嫁呢四爷难道不是你的主况且我再说句你不爱听的,若昔日你还在里面时候,听到四爷的什么话,难道不会去告诉四奶奶,那时你怎么就不觉得是背主”
武嫂子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晕,刘婆子晓得,这是她在想,起身道:“我去瞧瞧你婆婆,说起来,她这辈子,还真没吃过什么苦。”服侍姑娘的丫鬟们,是丰衣足食的,哪似今日住这样矮小房屋,用破烂家具
武嫂子怔怔地坐在那里,并不知道刘婆子去而复返,等刘婆子又坐回去她才问:“现在四爷是和四奶奶闹翻,若等到四爷和四奶奶和好了,我还有好日子过吗”刘婆子看着武嫂子:“你好笑不好笑你以为,现在你就有好日子过了,到时你两个孩子都出了名册,你们一家子在庄上安分守己,四奶奶和四爷和好,我瞧啊,这辈子,难。”
情况竟到了这样坏的程度武嫂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可是,四爷和四奶奶,之前那么恩爱。”恩爱刘婆子冷笑道:“要是你的丈夫,背着你在外面放印子钱,得的钱偷偷置办产业,不和你说一声,你会怎么想四爷这回,是真的凉了心。你啊,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去我家说一声。不过呢,这事,就算不问你,四爷也能寻出人问,我呢,不过是想着和你婆婆是几十年的交情,难道真的看着她最后没有依靠。”
说着刘婆子起身要走,武嫂子扯住她的衣衫,刘婆子会意,重新坐下,武嫂子开始说话,声音很小,但说的话刘婆子都听清了,脸色越来越糟糕,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刘婆子才离开,直接去见了陈四爷,把武嫂子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陈四爷,陈四爷或许是已经发过了火,并没像刘婆子想的那么气恼,而是很平静地说,知道了。
刘婆子应是,陈四爷又道:“既许了,也就要应,你明儿让你男人把武家那两个孩子的名字都从名册里去掉,再去衙门把这事办了。等后日找辆车把他们一家送去通州,至于武大叔和武二,让他们也别找人了。这两人,出不了监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做了件自己作死的事,来大姨妈还用红糖沾粽子吃,吃不完的糖还用热水冲了喝,于是跟血崩似的,还心跳加速满头大汗血管感觉都要爆了,躺了半小时才缓过来。呜呜呜,差点以为自己要去了。
、说情
陈四爷声音平静,刘婆子却听的心里一惊,面前的男子已经蓄上了须,不再是孩子了。刘婆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是,小的明白了。”说着刘婆子行礼告退。
陈四爷摸着下巴上新生的髭须,过了许久才轻声叹息,看着方才记下的,妻子有句话说对了,她是后宅妇人,所以不晓得这里面的轻重缓急,放印子钱,哪是轻松能赚银子这么简单
陈四爷收起思绪,喊进管家,让他顺着这些去查,管家接过,看了看那脸色就变了:“四爷,牵涉太广,到时怕,”陈四爷看着管家:“怕什么,庄上还有那么多的人,到时从庄上调来人手。难道我们做主人的,就因为贪图伺候,要被下人们辖制吗如果这样的话,那趁早我就给你磕头行礼,尊您一声大爷,再把这家业双手奉上,从此主奴颠倒。”
陈四爷这话吓的管家急忙跪下:“爷这样说,折死人了,小的并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只是”陈四爷唇边露出冷笑:“你只是怕得罪了人,我都不晓得,原来你们不怕得罪我这个主人,反而是怕得罪同僚们,看来我方才的话还说轻了。”
管家心里叫苦不迭,双手开弓往自己脸上打去:“是,是,是小的糊涂了,甭管这家里什么得脸的下人,全是陈家的人,托赖的也是主人家的福气,现在在外头糟蹋主人家的名声,就该千刀万剐罪该万死,小的这就去查,甭管是什么样的人家,牵扯到什么样的上头,小的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只是小的还求四爷一句,到时若有人对小的要打要杀,四爷可千万要保住小的。”
陈四爷唇边笑容没变,心头的冷意却越来越深,这家里,再不整治,什么雄心壮志,全都完了。见陈四爷点头,管家这才战兢兢起身,看着那张纸,眉头皱一皱,猛地想起还在陈四爷面前,忙躬身打算退下,陈四爷的声音还是那样冷冰冰:“别想着去通风报信。”
管家吓的心都猛跳一下,忙连声应是,全身都是汗淋淋的,也顾不上去擦汗,只有赶紧去找人手。
陈铭远夫妻回到京城已是三月下旬,那时陈四爷已经查的七七八八,放印子钱本钱少,利大,为头的除了武家外,别的也都是府里有头脸的,不是那些三四代的陈人,就是儿女深的主人重用的。
当然,这些人家里面,也是武家牵涉最深,所涉款项最多,武家连本带利,尚有两万来两,当陈四爷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不由吸了一口气。陈四爷本就在户部任职,算账也是一把好手,就拿陈四爷自己来说,一年的俸禄年例月例,加在一块也就千把两。在同僚里面,已算收入丰厚。
要知道还有同僚不能靠家里,每年就靠这些俸禄过日子,不过将将够养得起一个丫鬟,连仆从都要守门的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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