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子买下了。
若真有这么一日,徐明楠觉得自己的心像被谁握住了一样,开始疼起来。一个富丽,另一个穿的,或许还不如她身边三等丫鬟穿的好,到那时,自己该怎么和女儿说,你也是该过这样大小姐日子的
到那时,不知道她会不会埋怨自己到那时,自己会不会后悔想到后悔这两个字,徐明楠差点跳起来,不会的,不会后悔的,已经和吴凝雪商量好了,等成亲后,就继续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吴凝雪做点心,自己当伙计,小妹打杂,供小弟读书,等小弟读书成名,一家人也算扬眉吐气了。
想到此徐明楠就道:“不会的,不会有那一日的,姐夫,我们会供小弟读书,小弟很聪明,他会读书成名的。”陈铭远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让屋内的吴凝雪忍不住放下手中的针线往窗外看去,院子里的两个男子都生的俊朗无比,可再没有比徐明楠更耀眼的男子了。
那一日,当伯父要抢走他们的东西,吴凝雪看见徐明楠靴尖时候就知道,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已经实现了。这个男人,这个吴凝雪曾无数次躲在门后看着他来买点心的男人,在吴凝雪眼里如同天神一样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吴凝雪面前,喝退走了大伯,笑着问吴凝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时候,吴凝雪就知道,自己离不开他了。
什么样的女子,能抗拒他的笑容吴凝雪不晓得别人会不会,可自己是真的抗拒不了。当大胆地说出倾慕之意,得到他欣喜若狂的回应。吴凝雪也就知道,不管多么艰险也要和他在一起,这是上天给的机会。
能和他在一起,别说吃糠咽菜,就算是每日不吃饭也可以。而他也没辜负自己,处处维护着自己,等到小弟读书成名,这一切苦日子就结束了,到那时自己也能被公婆承认吧吴凝雪感到耳根一阵阵发热,用手捂住脸,偷偷地往外望去。见徐明楠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吴凝雪不由担心起来,难道他这回,会被说服吗
吴小妹扯扯吴凝雪的手:“姐姐,你瞧,我做的这手帕好不好杂货铺的嫂子说,一块手帕给我五个钱的工钱。”吴凝雪漫应着,继续往窗外瞧去。
陈铭远笑完了才对徐明楠道:“你没读过书岳父当年也是亲自课教你和大小舅,记得你八岁那年,已经开笔做文章,连翰林院里的老学士,都夸你不错。现在,十年过去了,难道你反而不会写字了”
自入了锦衣卫,徐明楠对学业有些松懈了,但听到陈铭远这样说,还是忍不住回道:“我当然读过,不过”睐姐儿已经插话:“难道小舅舅你比别人笨可是不对啊,我记得小舅舅很聪明的。”
怎能说自己笨,徐明楠忍不住捏捏外甥女的脸:“我当然很聪明。”睐姐儿啊了一声:“小舅舅你既然聪明的话,为什么自己不去考试,而要别人去考试,难道别人比你还聪明吗”
外甥女的话让徐明楠登时卡在那里,陈铭远已经继续道:“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小舅你既觉得自己读书也还不错,现在生计也艰难,为何不自己考一考再说做男子的,总要给自己心爱之人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件好些的衣衫都做不起。”
最后一句深深刺痛徐明楠的心,他嗫嚅着道:“可是凝雪,不是在意这些的人。”陈铭远的眉一挑:“她虽不在意,你也不能缺了半分,不信去问问你姐姐,每回我给她买东西,她都说不缺,可是每回都欢欢喜喜地拿了东西。”
、劝说下
风吹过来,吹的桃花花瓣落满整张桌子,徐明楠仿佛看到一匹缎子,也是那样娇嫩的红色,最衬吴凝雪的肤色,这样的缎子,原先的徐明楠连看都不想看一眼,除了颜色可取,别的都太粗劣了,价钱也不贵,五两银子一匹。可是自己都拿不出这五两银子买一匹回来给吴凝雪做嫁衣,她的嫁衣,不过是一件昔日的旧衣重新改过,再上面绣了几朵花罢了。
这样的婚礼绝不是徐明楠之前想过的,看着徐明楠在那沉吟,陈铭远知道自己已经说中他的心事:“你去考试,若能得中,即便是个秀才,也能被人请去坐馆,到时一年也有束修,还能带得这家小弟跟你一起学。若运气再好些,能得中举人,那时岳父岳母未必不会感激吴姑娘,觉得她督促你读书成名。到那时你再娶她过门,也是风风光光。即便岳父岳母没有回心转意,秀才举人的婚事,难道不比你现在好你既看重吴姑娘,要珍而重之娶她过门,哪能这样随便做事”
陈铭远说一句,睐姐儿的头在那点一下,等陈铭远说完了睐姐儿才道:“舅舅你若真考中了举人,那我帮您去给外祖母说。”徐启夫妻都疼爱睐姐儿,徐明楠的眉没有松开,迟疑了下才对陈铭远道:“可女子的青春有限,我哪能让她一直这么等我”
这事十有八九能成,陈铭远浅浅一笑:“真情比金坚,别说这么几年,就是十来年都有人等,她今年几岁,十七有没有女子虽青春有限,可那二十多出嫁的又不是没有。”徐明楠没有说话,陈铭远知道他在想什么,唇边笑容很淡,等着徐明楠点头。
徐明楠终于做了决定,起身往屋里去:“我去问问凝雪愿不愿意。”陈铭远垂下眼帘,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那抹嘲讽,等抬起头时面上笑容依旧如沐春风:“这是自然,两个人的事,当然要两个人一起商量了。”
等徐明楠往屋里去了,睐姐儿才凑到陈铭远面前:“爹爹,为什么娘对着小舅舅,就不像平日的她”陈铭远伸手弹女儿脑门一下;“那是因为你娘太疼你小舅舅了,反而不会婉转劝说,而你小舅舅也知道你娘疼他,所以一听到不满意就会大发脾气。有时我们对亲人,彼此深知,反而不会跟外人这样有耐心。”
哦,睐姐儿长长点头,接着才说:“以后,若阿弟也这样,我就要像爹爹今日这样。”陈铭远面上笑容还是很淡:“不会的,你两个弟弟都不会这样。别人怜的,是你小舅舅年幼失母,未免有些放纵,不忍让他在别的地方吃些苦头受点委屈。你小舅舅十六岁就是锦衣卫百户,旋迁千户。这个年纪,有多少童生还在那里苦苦熬着而你小舅舅,已被人称小徐大人。”
太过顺利、没吃过苦。睐姐儿伸出手指掰了算算,才又问陈铭远:“那小舅舅这些日子,吃的不好穿的不好住的很差,他为什么不肯回头”这个问题很复杂,但陈铭远晓得,不外就是男人说话要算话,还有一股气,要让家人都瞧瞧,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可是他的选择,当真没有错吗陈铭远往屋里瞧去,贫家的屋子,连门帘都没有,门半遮半掩,似乎能听到徐明楠的声音和一个女子在说话。陈铭远的眼闪过一丝讥讽,这个吴姑娘,未必就不好,可是她的好,只限于市井之中,看不到更远的地方。这才是曼娘反对的理由,而不是因为她的出身低微。
gu903();门被推开,徐明楠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出来。陈铭远坐正身子,对徐明楠道:“怎么了”徐明楠这回没有重新坐下,而是为难地说:“凝雪说了,周围的人都知道了,此时说推后,会不会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