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丫鬟们收拾下去,摆上点心茶水,赵大奶奶这才问道:“有件事想请教三奶奶,今儿来探望我们妹妹,平常都能见到她两个陪房,今儿那两个陪房却没瞧见,问我们妹妹,我们妹妹说昨儿她动胎气之后就没见到,再让人去问贵府下人,说是被三奶奶下令关起来了,还不晓得这犯了什么事,要三奶奶越俎代庖”
陈二奶奶不由瞧一眼曼娘,曼娘神色都没动一下就笑着说:“各人的陪房,原本就比一般的下人有些体面,五婶子的陪房也不例外。可这下人们再体面也体面不过主人去,舅奶奶常来往的,自然晓得我们家里四婶子平日不爱出门,谁知道昨儿那两个陪房,仗了自己有体面,竟议论起四婶子来,我恰好出门听见,晓得五婶子在生产,怕她动气才先关起来,总也要等五婶子坐完月子,身子骨好了,才告诉五婶子好让她处置。”
曼娘话说完就瞧着赵大奶奶唇边含笑,赵大奶奶和赵二奶奶互看一眼,这时候要去告诉赵氏,不就应了曼娘的话,让赵氏动气吗过了会儿赵大奶奶才笑着说:“三奶奶处事历来是公平的,只是因有个陪房的姐姐也在我身边服侍,她姐姐见不到自己妹妹,于是来我面前求了求,既然确实嘴不好,三奶奶又虑到我们妹妹的身子,先关起来也好。”
陈二奶奶听赵大奶奶说完,这颗心才放下来,见曼娘依旧笑的云淡风轻,这身份不同,她能做的事旁人也就不能做。
送走赵家两位奶奶,洗三时候赵太太还会亲自来给孙女洗三,曼娘也就回自己屋里,刚掀起帘子睐姐儿就扑上来:“娘,我一整天都没瞧见你了。”曼娘把女儿的手拉住:“都是大姑娘了,一日见不到娘还嚷。瞧你妹妹就不像你这样粘。”
睐姐儿抱住自己娘的胳膊撒娇:“妹妹是睡着了,方才她可嚷了半日呢,我睡不着,就想写字,可写了半日这心还没静下来,想啊想,一定是因为没看见娘的缘故。哦,还有两日都没看见爹了。”
说完睐姐儿就打个哈欠,曼娘捏捏她的脸:“没事你就帮我理理那些小事情,还在这憨玩。”睐姐儿等曼娘一坐下就靠到曼娘肩上:“不要,等以后出阁了,这些事情,怎么都能理,可见到娘的机会就少了。”
女儿的话说的曼娘心一阵阵软,摸摸女儿的发:“你啊,就是这张嘴甜的,哄着你爹做这个做那个,现在又要来哄我。”睐姐儿没有反驳而是叹气:“昨儿去了大姑母家,见表姐和大姑母说话,就想着,做姑娘的总是要嫁出去,那时就不能陪娘说话了,娶回来的弟媳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会不会从心里孝敬娘。这么一想,就觉得好想哭。”
说着睐姐儿伏到曼娘肩上,曼娘感到肩头有些湿湿的,从不知愁的少女,也开始知道愁是什么滋味了。曼娘的手放在女儿发上:“等到识遍愁滋味的时候再来和娘说愁,就是不晓得,那时娘还在不在。”
那时,总也要二三十年后了,那时,女儿已经儿女成行,已经不再是闺中被蜜泡大的孩子,妯娌、公婆、叔伯、同僚妻子,这些都已游刃有余,再不会因一件衣衫好看不好看而发愁,因为那时,这些都已是小事,而不是少年心性中了不得的大事。
睐姐儿慌张抬头:“不会的,那时娘一定在的。”说着睐姐儿张开手算了算:“再过二十年,娘五十二岁,我也不过三十三岁。一定会在的。”这贴心的小棉袄,就是不知道该托付给谁,才能让自己放心,可就算寻到个无可挑剔的,这颗为娘的心,又怎能真正放下曼娘看着重又靠在自己肩头,准备睡去的女儿,伸手摸上她娇嫩的脸,娘对你那么严,其实也是为你好。
门外传来脚步声,秋霜走进来,见睐姐儿睡着了,忙和曼娘一起把她放在床上躺好才对曼娘悄声道:“太太已经醒了,醒来后梳洗罢,没传饭就让人去请四奶奶了。”曼娘哦了一声,想到韩氏昨儿说的话,只怕婆婆起了恻隐之心,毕竟这是她孙子的亲娘,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也就略躺一躺,等韩氏从陈大太太那里离开再过去。
韩氏不可置信地听着陈大太太的话,眼里的泪已经忍不住了:“婆婆您说,让我收拾收拾,往扬州去,是真的”陈大太太看着容色枯槁的韩氏,当年初嫁进来时俏丽爱笑的韩氏又出现在面前,陈大太太不由轻轻一叹:“自然是真的,四奶奶,你进陈家也有十四五年了,这些年的是非,我也不愿再讲,只是愿你去了扬州,安分做人,毕竟两个孩子是你亲生的,他们好了你才能好,而不是别的。”
韩氏已经激动地跪下:“婆婆的教诲,媳妇句句听得,到时媳妇定不会多说一句,多行一步的。”说着韩氏抬头看着陈大太太:“媳妇这些年没有尽到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的责任,还求婆婆应了,等媳妇去了扬州,就为四爷挑一房貌美能干的妾室,好让四爷再无后顾之忧。”
这倒是陈大太太没想到的,只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素来不爱管这些事,你是老四的媳妇,这些事合该你料理,可我还是要叮嘱一句,妻妾失序,是乱家的祸根。”韩氏笑容有几分凄楚:“婆婆的意思,媳妇明白,可到了这时,再提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陈大太太看着儿媳,见她面上分明有如死灰一般,不由叹气:“你啊你啊,这牛角尖,什么时候才钻的出来,你和老四,毕竟是结发夫妻。”韩氏笑容更加凄楚:“正因为是结发夫妻,又有两个孩子,四爷房里,再无可越过我的人了。”说着韩氏还是忍不住道:“婆婆,我的心,在这些年,已经冷透了,已经灰了,我和四爷,再回不到原来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四爷这样苦。”
、人心
说着韩氏闭一闭眼,一串泪从眼里滚落,滚到衣襟上瞬时不见。陈大太太不由叹气,这夫妻之间,也是要讲缘法的,外人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外人的事。细想半日陈大太太才又道:“我原本给你的翡翠,已经配了人,你就把她带去,还另外有两个小丫头也带了去,旁的那些东西,若有缺的,你就来我这边拿。”
韩氏应是起身,陈大太太看着沉默以对的儿媳,不由轻声道:“我做老人的,还是望着你们夫妻平平安安,顺遂一生。”韩氏的眼垂下,接着轻声道:“婆婆的意思,媳妇明白了。媳妇这就先回去收拾东西。”
陈大太太抬下手示意韩氏退下,看着韩氏那清瘦的背影,终究只是一声叹息。曼娘得了信,知道韩氏已经离开陈大太太上房,这才往陈大太太上房来,进门见陈大太太呆坐在那,上前问道:“四婶子要往扬州去,是让几个管家送去呢,还是去韩家请那边大舅爷送送。”
陈大太太把脸上的泪擦掉,这才抬头去看曼娘:“就去那边请大舅爷送吧,他闲在那想来也愿出去走走,再说,他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他那两个外甥了。”曼娘晓得此事对陈大太太打击很大,再多安慰都无用,只是伸手按一下陈大太太的肩以示安慰也就准备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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